分卷閱讀9
生疏嗎?”還不等孔陶開口,她又自顧自地回答,“哎,也怪我,嫁出去常常四五年才回來一次,只小時候抱過你,是長姐不對。”孔陶看著她已有皺紋的眼角,心想倒也不必。其余幾個jiejie也開始自省,年歲跟他挨得最近的一位看起來也大約有三十歲了,此時正拉著他的手左右看看,“我們寶兒越發好看了,跟母親長得真像。”其余jiejie們也都附和幾聲。最后孔陶被孔老爺子解救出來時,人還是懵的。畢竟,他自己是單親家庭,父親在他二十六歲那年去世,家里向來冷清,這種大場面他只在兒時記憶鄉里看大戲的時候才有。“行啦行啦,先讓他回房換換衣服,洗個澡爽利出來一起吃團圓飯。”孔老爺子笑得臉都多了幾分紅潤,“看在你們都回來了,我才去把溫塵接回來,溫塵啊,去吧。”孔陶應了一聲,回了房,風箏安排好熱水等,站在一旁,看樣子是準備伺候他洗澡。現在這副身體哪能被人看見?孔陶又把她帶了出去。等他洗完,穿好衣服后,又跟著風箏走出去。孔老爺子跟六位jiejie已經圍著大圓桌坐著了,孔陶心里有了些許忐忑,這一下子來了這么多親人,自己會不會露餡呢?但是這個問題只冒出來一下,就消失了。因為擔心也沒用。孔陶走過去,坐在長姐旁邊。.下午把孔陶送走后,賀圳甫也開始準備馬車。藍衣女人跟在他身邊幫他安排,賀圳甫想要什么東西,她都一清二楚。她整理書桌上的冊子時,看見一旁的幾疊紙,上面的毛筆字有些歪斜,像小兒學字,關鍵是寫的字也不認識,奇奇怪怪。正整理著暗紋魚蟒圓領袍的賀圳甫看見她伸手去拿那疊紙,低聲道,“別動。”女人立刻把手縮回去,低著頭走到其他地方去。賀圳甫扣著脖頸處的銅扣,女人瞧見,趕緊走了過來,抬手幫他扣,賀圳甫垂下手,女人又彎下腰去幫他系皮革的腰帶。上面每一枚銅獸首,都是她擦干凈的。“澹臺,今年你可以不用去了。”賀圳甫垂眸看著她。喚做澹臺的女人手中動作一頓,然后震驚地抬起頭看著他,眼中的驚訝和失落絲毫不掩飾。“大人!澹臺之前做錯了,大人要打可以繼續打,但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大人,澹臺以后絕對不會再做錯事了……求大人不要不帶澹臺去!”澹臺眼中含淚,跪了下去,雙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擺,但僅僅動了動手指,就又垂了下去,撐在地上無望地仰視他。賀圳甫沒說話,拿起桌上的幾本冊子,轉身走出房。澹臺跪著追了上去,身體匍匐在地上,雙手抓著那雙黑色錦絲靴,“大人……我錯了!求您讓我跟您一起去!大人!”賀圳甫抬了抬腳,掙脫她一只手。澹臺又撲上去,“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澹臺跟了您這么多年,求大人滿足澹臺這最后一個愿望!”“咚——咚——”腳后跟處傳來悶悶的磕頭聲。賀圳甫動了動腳腕,“好了,起來。”澹臺停下來,發絲因為猛地磕頭而有些許散亂,她嘴角顫抖著上揚,“多謝……大人。”.馬車一路晃到終點,天已經昏昏沉沉了。澹臺感覺馬車已經停穩了,腦袋朝賀圳甫那邊偏了偏,沒聽到聲音,她得到了默許,抬手摘下了眼上的黑布,然后跟著賀圳甫一起下了馬車。這是一個荒郊地,眼前就是一片密林,里面黑黢黢,還微微浮著薄霧。車夫在原地守車,賀圳甫舉起火把走進密林。澹臺抱起包袱跟上去。密林里陰森森,澹臺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看著走在前面挺拔的身影,眼神變了變。走了許久,賀圳甫才停下。澹臺從他身后走出來,面前是一座孤墳,土包都淺淺的,墳頭立著一塊無字碑,下面一個瓷碗,里面黑漆漆的,是往年燒紙錢的痕跡。她蹲下去,打開包袱,從中間拿出紙錢和貢品,一邊拿,一邊掉眼淚。賀圳甫看著那塊無字碑,烏沉的眼里火光閃爍,站了一會兒,他也蹲下身去。兩人默然,安靜地燒著紙錢。紙錢燒完,澹臺已經哭成淚人,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墳前的那抔黃土上。賀圳甫看著那塊碑,仿佛在看著某個人。“好了,你先走。”澹臺從地上起來,用袖子捂著臉,轉身離開,每年他都有話要說,她在不遠處等著。賀圳甫從懷里拿出那幾本冊子,慢慢翻開。“右丞府門客里那個薛宵,已經除了。”“江南水司執令一家,也除了。”“墨陽以稅為虎的段為倡,除了。”……足足三本冊子,賀圳甫念完,慢慢合上,然后丟進火盆里。火舌卷起,一瞬間吞噬進去。“今年中秋,下去陪你的比往年多一些,是不是熱鬧點?……再等幾年,最多五年,我一定叫你再無怨。”賀圳甫蹲著,腦袋慢慢低下去,看著那幾本冊子被燒得一絲灰燼也無后,才緩緩起身。他抬起頭望了望天,密林上方的枝椏交錯繁亂,只漏了幾線月光下來。“再給我幾年,我一定把你帶到青天白日之下,親手為你刻碑。”.孔陶跟著這一大家子吃完飯后花園散步,風箏提著燈籠跟在他旁邊。天上的月亮照得這小石子路如白沙地一樣明凈,園里有好幾棵桂樹,香味在園外好遠就能聞到,這香味,叫他想起文院后面那棟紅樓,也有幾棵桂樹,若有若無的香味,他坐在辦公室也能聞見。“寶兒,從剛剛吃飯時就不說話了,出來散心也不開心嗎?”長姐回身看著后面慢慢磨蹭的人,朝他抬起手。孔陶看著那只手,只好上前牽住。“不是,就是有些困了。”“寶兒竟困得如此早。”孔陶努力忽視她們一人一句,此起彼伏的“寶兒”,抬手揉揉眼睛,作勢打個哈欠,“我也不知。”孔老爺子今天開心著,見小兒子確實一直提不起興,以為是身體不太舒服,畢竟這小兒子體弱,是娘胎里帶出來的,之前也斷斷續續地喝藥補身體,去了賀府那么久沒喝藥,也不知身體還行不行。他拍了拍孔陶的手,“既然乏了,爹也不強讓你走了,風箏吶,趕緊扶著少爺回房吧。”“是,老爺。”孔陶總算松了口氣。回了別院,孔陶就沒讓風箏跟了,叫她讓人送了熱水來。泡澡的時候,孔陶靠著木桶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