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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被這個詞被別人聽去,寶貝地守護在心尖,“我的先生……”一雙锃亮的皮鞋忽而出現在高亦其面前,他僵住一瞬,繼而淚如雨下。高誠來了。19高誠的確來了,還來了不止一會兒,車就停在教會學校門口的巷子里。梅家的二小姐小鳥依人,依靠著男人的臂膀,看清學校內發生的一切后,輕輕嗤笑起來:“一群小兔崽子?!?/br>“松手。”高誠聞言,煩躁地揮開胳膊上的手,毫不憐香惜玉。好在梅二小姐也不生氣,高誠看她順眼也是因為這一點——懂得審時度勢,不惹他心煩。梅二小姐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掏出高誠慣抽的煙,擦了火柴點上,溫柔地遞到男人嘴邊:“不走嗎?”煙霧徐徐升起,模糊了高誠的神情。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你先回去吧?!?/br>梅二小姐眼里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挫敗,但面色如常,直接推開門,毫不拖泥帶水地下了車:“我晚上去找你?!?/br>高誠沒答應也沒拒絕,梅二小姐嘆了口氣,她這些時日得以進高誠的身,還是因為高亦其不在的緣故。外界并不知道男人失憶的事情,陳叔瞞得滴水不漏,所以當高亦其被趕出來以后,所有人都以為高誠膩味了,想換個情人,連梅二小姐都不例外。畢竟失憶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有可能,唯獨擱在高誠身上沒人信,因為男人看上去一點變化都沒有。高誠等梅二小姐走了,心底的煩躁反而更勝,他看著陳叔口中那個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好幾個月的少年,很想掏出手槍把校門前的所有人都斃了。少年滿臉迷茫,被欺負得不成樣子,最后在嘲笑聲里往校門口爬,高誠的心一下子被針扎似的喘不過來氣,連煙都抽不下去,也不知怎么的就下了車,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高亦其仰起頭的瞬間,眼里全是希冀的光。高誠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如同那日在病房。“先生……先生!”高亦其忍不住抓住了褲腿,以為高誠將一切都想起來了,然而很快他就被現實打進了地獄。高誠盯著他沾滿泥巴的手,一字一頓道:“廢物?!?/br>高亦其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繼而在男人的注視下,rou眼可見地頹廢下去,癱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高誠的心不知為何又瘋狂地抽縮,他恨不能將地上的少年拎起來狠狠地打上一頓,可當真伸手的時候,卻是將槍口指向楊美嫻。“你以為我不敢打死你?”男人站在高亦其身邊,身上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氣瞬間將一群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嚇得癱坐在地上。高誠望了一眼蜷縮著一動不動的高亦其,咬牙切齒道:“整個上海灘還沒有我不敢殺的人?!?/br>區區一個楊美嫻,男人還真沒放在眼里,當真上膛扣動了扳機,千鈞一發之際,蜷在地上的高亦其忽然動了動,他用肩膀撞高誠的小腿,讓那顆子彈堪堪扎進楊美嫻的肩膀,避開了心臟。可這也夠楊美嫻受的,她慘叫一聲嚇暈在地上,身下很快盛開了一朵血色的花,可沒有人敢救她,因為高誠還在。高誠心里的怒氣瞬間騰到了頂點,二話不說,踹開高亦其,直接拿槍管頂住他的額頭:“你他媽玩兒我?”然而高亦其的目光卻出奇的平靜,換句話說,他的眼里什么都沒有,仿佛一潭死水,就這么靜靜地注視著男人的臉。高誠的心咯噔了一聲,繼而泛起鋪天蓋地的酸楚,沒有人比男人更清楚那是怎樣的眼神,只有對生毫無留戀的人才會露出了無生趣的神情。高亦其想死,想死在高誠的槍口下。“你……”高誠的聲音不易察覺地顫抖,胳膊頹然失力,可guntang的槍口已然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深紅色的痕跡,“滾吧?!?/br>“你怎么不開槍?”高亦其死水般的眼眸里終于泛起一絲漣漪,“高誠,你為什么不殺了我!”他抱住男人的腰,瘋了似的叫,“你快殺了我好不好?”“高誠,我不想活了。”“你開槍吧?!?/br>……高誠從教會學校落荒而逃。男人重沒像現在這樣慌張,剛剛他抱著同父異母的弟弟,手指扣著扳機好幾次,死活按不下去,最后竟然丟下瘋魔了的高亦其,開車頭也不回地跑了。殺他,高誠辦不到,無論記憶恢復不恢復,就是辦不到。有了楊美嫻做例子,沒人敢再欺負高亦其,同學紛紛繞過他往校外奔跑,而高亦其癡癡地望著高誠離開的方向,嘴角忽然勾了起來。先生舍不得殺他,即使……即使不愛他了,依舊舍不得。天徹底黑透的時候,高亦其帶著滿身泥濘回到了陳叔的家,女傭迎出來,被他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驚叫著跑回屋去找陳叔留下的藥箱。高亦其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以后躺在床上愣神,高誠的臉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眼前,就像某種毒藥,他犯了癮,瘋狂地渴求著,脆弱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卻又固執而頑強地思念著。幾道暗黃色的車燈從玻璃窗外滑過。高亦其起先沒在意,后來聽到人聲,倏地從床上坐起來,他想起今天放學時楊美嫻說的話——高誠現在和梅二小姐在一起。他心口一陣絞痛,顧不上身上只穿著單衣,跌跌撞撞地往房間外跑。抱著藥箱的女傭被高亦其撞得一個踉蹌,根本騰不出手去抓他,他已經沖進了nongnong的夜色。高亦其跌跌撞撞地奔跑著,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黏著他,他想那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自己已然成了那些人的目標,但高亦其想見一見高誠,哪怕……哪怕只有一眼也好。高家門前停了兩輛車,高亦其氣喘吁吁地跑到時,院前的鐵柵欄門已經關上了,幾道手電筒的光在花園里閃爍,大約是車上的人剛下車,還沒走進家門。高亦其抓著鐵門搖晃了兩下,這扇從來都對他敞開的門終于關上了,他含淚叫喊:“先生……先生!”風里飄來女人的嬌笑和尼古丁的清香,混在微微咸濕的風里,空氣中彌漫著說不上來的糜爛氣息。有一道光束折返了回來,是陳叔。陳叔甫一見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小少爺,你怎么不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