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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臉越白,最后血色竟全退了,讓一旁坐著的高誠看得膽戰心驚,生怕高亦其嚇病一命嗚呼,那他的半條命也得跟著去了。好在高亦其嚇歸嚇,理智漸漸回籠,他把雙腿塞進被褥,戰戰兢兢地挨到高誠身邊,顫聲道;“先生,我餓。”高誠這才想起來他還沒吃飯,連忙把陳叔喊進來,折騰了頓西式的午餐送進屋。陳叔不僅端了餐盤,還拿了張小小的方桌架在高亦其身前,他沒出去上學時,但凡生病,母親總支了桌子許他在床上吃飯,如今觸動情腸,飯沒入口,眼淚倒是撲簌簌地落下來。高誠眼皮子一跳,見不得他哭,伸手把餐盤往身后藏:“你不愛吃這個,我就讓他們重做。”高亦其搖搖頭,把餐盤搶回來,抽搭搭地切略微帶了血絲的牛排,他拿刀叉的姿勢很標準,吃起飯來也很秀氣,看得高誠連聲感慨,說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難伺候,但手里卻也拎起刀叉,替他把牛排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塊,就差沒喂進高亦其嘴里了。一盤牛排下肚,又被高誠灌了杯牛奶,高亦其臉上終于有了點血色,他哭得頭疼,沒說兩句話就困得睜不開眼睛,高誠也不攔他,而是將被子展開,摟著高亦其哄他睡覺。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夢里全是血光,等高亦其喘著氣驚醒,滿身都是黏膩的汗,身上倒是輕松許多。他爬起來,擰亮床頭的臺燈,見四下無人,料定高誠出去辦事,就披著睡衣想去浴室沖個澡,哪曉得浴缸里泡著冷水,水面沉沉浮浮全是香煙,煙絲兒都泡出來了,別說洗澡了,清理都費事兒。高亦其只好換了衣服,打開門去找高誠。屋外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干凈,一樓的客廳里還坐著那么些人,只不過屋子正中央多了個麻將桌,四個人湊在桌邊嘀嘀咕咕地洗牌。也不知道是誰先看見了他,笑著招呼他下來。“高先生帶來的人,一起玩吧。”高亦其被稀里糊涂地拉到桌邊,其中一人灑脫讓座,嘴里說著“不玩了”,卻在他坐下后站著沒動。高亦其盯著麻將牌拼命擺手:“我不會玩。”“哎呦,沒事兒,你隨便出,賬記在高先生頭上。”他無論說什么,都立刻有人軟硬兼施地打太極,“大家熱鬧熱鬧,不賭大的,這年頭誰敢真賭錢啊?”四下里響起嘻嘻哈哈的附和,高亦其騎虎難下,又找不到高誠和陳叔,只能硬著頭皮瞎出。他根本不會打麻將,捏著東西南北中滿頭霧水,就算面前擱著清一色,也不知道胡牌,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籌碼越來越少,最后徹底輸得一干二凈,還白搭上幾個子兒,心立刻緊了。再說另一頭,高誠不過去旁的房間接個電話的功夫,轉眼面前就擺了賬單,他照常伸手往懷里掏錢包,余光隨意一掃,立刻被賬目上的赤子驚得罵娘:“哪個混賬玩意輸了這么多?”陳叔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由著高誠罵。其實這種賭局大多是做出來的,因為有些流水上不得臺面,大家心知肚明,在牌桌上故意輸上幾筆把錢送出去,都是在還人情債,高誠也不例外,遇上事兒派陳叔去打一局麻將,輸輸贏贏事情就定了,如果陳叔不在,就指幾個下人去充數,做六都是演戲,沒人真的去打麻將。然而今天輸得太慘不忍睹,高誠不在乎這么幾個錢,但看著賬本面上無光,忍不住罵。“這是哪個不長腦子的東西在外頭輸錢?”高誠一邊簽字,一邊嘀咕,“要讓我知道是誰,我準一槍崩了……”“是小少爺。”陳叔冷不丁開口。高誠腳下一個踉蹌,舌頭打了個結:“我準一槍崩了和他一起打牌的混賬東西。”說完,加快腳步恨恨道:“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客廳里的牌局已經散了,高亦其面色煞白,搞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倒霉,上來就給高誠輸了錢,他還來不及細想,沉穩的腳步聲已經從客廳那頭傳來了。“先生……”高亦其坐在牌桌邊搖搖欲墜,“我……我是不是……”“沒事兒。”高誠三步并兩步走到他身邊,從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籌碼,嘩啦啦扔在桌上,“你愛怎么玩怎么玩,不打緊。”成堆的籌碼安慰了高亦其的心,他不知道籌碼的價值,只覺得自己沒把高誠的錢輸光,便悄悄松了口氣。結果陳叔在一旁干笑一聲,又被高誠瞪了回去。“走,回屋。”高誠拍拍他的腦袋,故意放慢了腳步和陳叔說話,“別嚇著他。”陳叔垂下眼簾,悄聲說:“您剛剛不還罵人呢嗎?”高誠被揭了老底兒,面上掛不住,干咳道:“罵歸罵,家里就這么一個寶貝,能怎么辦呢?”只有這么一個,大概只能慣著。高誠把高亦其帶回屋,摸摸他的額頭,見他沒被嚇病,徹底安心,轉而問:“你想上學嗎?”高亦其的書沒讀完就因為父親欠債灰溜溜地回了國,如今就是想繼續讀書,他也不敢和高誠提。人家沒這個義務。高亦其不說話,高誠卻從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你想上學我就送你去讀書。”“出去讀怕是難些,那些個手續沒有一年半載弄不完,不過家旁邊倒是有個教會學校,教的東西和國外一模一樣,我和那學校的校長有幾分交情,打個電話就把你當插班生安進去。”高亦其聞言,果然心動,捏著被角遲疑地點頭。“你也別怕半路進去跟不上。”高誠坐在他身旁笑笑,“說是教會學校,去的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見得比你強。”話里話外瞧不上那些靠錢砸進去的少爺小姐,卻忘了高亦其也是被“送”進去的。于是他上學的事兒就這么定了,高誠嘴上說要去接送,實際上十天里有九天根本不得空,大多數情況都是陳叔車接車送。高亦其心里過意不去,總和陳叔嘰里咕嚕地道歉,他年紀小,嘴巴甜,哄得陳叔笑得合不攏嘴,倒是把高誠給晾著了。高誠有苦說不出,忙得腳不沾地,偶爾回來早,高亦其還要寫作業,捧著書本念法語,打著顫的發音男人一個字兒也聽不懂,只能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動動手腳。這時候的高亦其已經不太怕高誠,他掙扎得愈發厲害,總是讓高誠氣得牙根發癢。而且高亦其總是鬧,摸歸摸,自始至終沒叫高誠一聲“哥”。高誠偶爾有空閑時頗為郁悶,私下里和陳叔商量,想讓陳叔幫著勸勸,哪曉得陳叔一口回絕,還說“先生”這個稱呼在英語里有點丈夫的意思,挺好的。高誠瞬間心滿意足,在高亦其狐疑的目光里笑得合不攏嘴。時間一下子晃到六月,教會學校里組織學生去海邊玩,也興國外那套度假的把戲,哄得一群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