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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掉淋浴用的蓮蓬頭,整個人頓時被寒冷和寂靜所包裹嚴實。我從未覺得自己的心臟如此壓抑,壓抑得手都在劇烈地顫抖,而又顫抖到無法呼吸。衛生間的門終究還是被我打開了。白氣一下子氤氳開來,但仍舊可以清晰地看見門外空無一人。前一分鐘還在和我說著話的司暮,消失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幾乎就要將我擊暈了,前面遇到的事件司暮都是一如既往地陪在我身邊,可是從未遇到過現在的這種情況。我一下子束手無策起來,門外的寒冷凍得我回神,我連忙用最快速度套上衣服褲子,才感覺到溫度稍稍回暖。我總是覺得漆黑的走廊和客廳里不知道有什么骯臟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在引誘著我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此時哪怕有一點聲音一點動靜也能打破我的恐懼,可惜沒有,什么,都沒有。就在我猶豫不決是否應該出去看看的時候,門口那邊忽然傳來悠揚的歌聲,仍舊是那首,卻好像比任何一次都要甜蜜一點,就像一個美麗的陷阱,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邁開,朝門口那邊去,好像我的身子不屬于我,因為除了思緒沒有什么它受我控制。那蠱惑人心的美麗聲音好像對我有一種別樣的魔力,我好像對它也有一種別樣的渴求,我迫切地想要接近聲源,不明所以地想要。我家的木門被打開了,鐵門也被虛掩著,冷風颼颼地往屋里灌。此時我也無暇顧及門上沒上鎖有沒有小偷的問題,推開門就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果然,我感覺自己往405去了,那里的門大敞著,清冷的燈光落滿一地,歌聲正源源不斷地從那里面傳來——我上鉤了。當我站在周槐家門口的那一剎那,翻涌而來的刺骨寒意仿佛剎那間就冰封了我的血液。天啊,天啊,怎么會這么冷!?我的身體都開始僵直了,臉色一定是慘白的。周槐靠在他那張碩大的皮沙發上,僵硬的動作就像一個被cao控的木偶,眼神毫無生機,干裂的、無血色并且薄如刀鋒的雙唇微微張開:“林楓,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熱愛烹飪嗎?”“我……我不知道……”我聽見自己這樣回答,全身都打著寒戰。我迫切地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但整個人就像被一顆無形的釘子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周槐抬眸,死灰色的眸子像隔了一層霧氣,也許比霧氣更加遙遠。他就這樣一邊盯著我,目光怪異,一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林楓,你不是很喜歡吃我做的菜嗎?今天我請你吃火鍋,就請你一個人……來吧,林楓,只有我們兩個……”我聽見他掩上木門的聲音,但好像并沒有上鎖,此時的我真是哭也哭不出來了。周槐拽著我的手,我居然順從地跟著他走到了門內,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周槐家里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小型的煤爐,上面架著一口鍋。在這樣低得離譜的溫度下,紅色的湯汁居然還在沸騰翻滾,冒出大量的白氣。身體出于本能地朝熱源靠近,我的動作古怪得并且僵硬得像個死人,幾乎是爬著到了鍋子旁邊。鍋里有顏色鮮艷的紅椒和花椒,rou香從里面飄了出來,折磨著我的胃。我不知道周槐往里面放了什么東西,但在這樣的寒冬著實讓我泛起口水。的歌聲還在我的耳邊回旋著,配著這幅場景毫無違和,居然還有種怪異的美感。“林楓,你是不是很冷啊?”周槐重新坐在我身側,死氣沉沉的眸子在看見我臉的那一剎那忽然充滿了熱切的渴求,麻木中的渴求,“我拿了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你呢……是最好的后腿rou,我切下它的時候,它的主人還在掙扎著求生,聽那種絕望的哭啼真是美到極致!我喜歡這樣折磨我的食材,所以我從來只吃活的,聽它們在臨死之前無用的吶喊不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嗎?林楓,你明白這種感覺嗎?你這么喜歡吃我做的菜,你應該明白的吧?”我渾身發冷,除了身體上的,心臟都快要凍結了。周槐真的把那些人給吃了!那些失蹤的人,居然為了滿足他味蕾的渴求,他把那些無辜的人給吃掉了!一雙筷子伸了過來,周槐的聲音低沉,帶著nongnong的蠱惑意味:“你看,火鍋燙好了,來嘗一口吧,你會喜歡的。”手不可抗拒地握住了筷子,我望著湯鍋中若隱若現翻滾起來的rou碎,腦內一片空白。我知道吃下去會發生什么,我會成為周槐家冰箱里又一塊鮮美可口的食物!可是我能改變這樣子的命運嗎?司暮不知道去了哪里,手根本不受我的控制,用盡全力我也無法阻止它握著筷子繼續向火鍋前進。正當筷子頭沒入湯汁里時,身后的門忽然發出巨響,一個人影從外面沖了進來,猛地撞上了正在運作的CD機!那個年代的VCD磁帶機一體機的體型都十分巨大,接口特別多,只要斷掉一根就無法運作。被這樣一撞自然無法承受,的歌聲戛然而止,一體機的掉落砸翻了鍋guntang的汁液四下飛濺。在歌聲停止的一剎那我的身體終于回歸主權,拼命地向后躲著,鍋里的東西終于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那是一只人的小腿!有些rou爛掉,已經從腿骨上脫落下來,嚇得我大吼一聲,直接扔開了筷子。來人捂住肩膀道:“果然是催眠啊……”那竟是失蹤的司暮的聲音!烹飪專家(七)周槐震驚地望著撒了一地的殘羹剩湯,眼中出現了少有的冰冷和瘋狂:“你干什么!你糟蹋了我的東西!你糟蹋了我的美味!我要殺了你!”眼中的殺意確實存在,令人膽寒。司暮的神色卻比屋子的溫度更加冷冽:“可是你卻把你的父母當做了你的第一頓美味!”我徹底以跌坐的姿勢凝固在了原地,不……不是這樣的吧?!周槐只是喜歡CD喜歡烹飪喜歡閉門不出性格古怪一點,這怎么……可能?!“……啊,是啊。”周槐沒有再做任何辯駁,他整個人似乎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忽然就從癲狂狀態中冷靜下來,“是呢,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你說我都已經忘掉了呢。”他神經質地敲打著茶幾面,臉上和衣服上濺到的油污也不擦一擦:“教我做菜的就是我mama,她真好啊……她教我選擇后腿rou來吃,說那個部位是最好吃的地方……真好啊……要怪就怪她那一手廚藝和那塊rou……在我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她帶回了那塊后腿rou,血淋淋的……經過煎炸,再撒上椒鹽孜然……我覺得我從未嘗過那么好吃的東西,這種味覺的體驗簡直從未有過。我深深迷戀上了這種味道,就像吸毒,不,也許比吸毒還要可怕一些。”他目光放空,像是深深地陷入回憶無法自拔,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