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疙瘩的書吏甘草。此時甘草回話是站出了隊列外,樓轅便也看見了是他。微微頷首:“很好。甘書吏。你救了顧大人一命。”這話不是夸張,水火棍下端是鐵皮包裹,這二十大板下去,以顧仁這個酒rou桶的身子,真是不死也得脫層皮。甘草并不多嘴,只是老老實實退回隊列內。樓轅冷眼睥睨顧仁一眼,便一揮手:“顧大人,你也先回去吧。”跟著是微微一笑,看著顧仁幾近是抖著回去隊列里的,便淡淡道:“顧大人是不是還心有疑問,這卡文是何方神圣,不過小小一個捕頭,怎么有膽子不來?”他這一句話,道破了所有人心里的疑竇。樓轅接著就是淡淡道:“他自然不會來。他正奉本官之名,在節度院里,請陸大人過來副使司,好好看看本官是如何為官的。”什么叫……是如何為官的?!這自然是堂下吏員所想,樓轅自然也猜得出來。此時只微微冷笑,字字句句里滿是寒氣逼人:“人道捉賊拿贓,捉jian成雙。錦官城里吏治之風不正,本官早有耳聞。沒有證據,本官如何整治吏治都是不能服眾的。本官可要感謝各位大人,如此輕松就把證據給本官送了上來。”他說的,自然是案上結結實實兩摞文牘,以及腳邊成堆的賄賂。只聽此時,堂外就是一聲“陸節度到——”樓轅聽此聲,昂首看向門前。陸放翁此時穩步走上堂前,只略略掃了眼噤若寒蟬的兩旁官吏,又抬眼看堂上的樓轅。樓轅唇角微微一揚,就是個英姿颯爽、胸有成竹的笑容,抬手施禮,聲音是瑯瑯硬氣:“下官拜見陸節度大人。雙腿不便,望大人見諒。”樓轅雖然坐的是輪椅,卻活生生是把輪椅坐出了龍椅的氣魄。此時陸放翁便是面含微笑,頷首:“樓副使,不必多禮。”叫他樓副使,是把他一樣當做官員,而非一個可以輕視的后生晚輩。樓轅自然明白,不消吩咐,便有衙役搬來座椅放在堂側。見陸放翁坐下了,樓轅才一拍驚堂木道:“人稱一地為官者,皆父母官也。倘為官不清明,循一己私利,有何顏面面對一地軍民?!”說罷,拿起一張文牒,打開來掃了一眼,便淡淡道:“這張,建議官府放種糧貸與農戶,使農戶不必向民間豪強借貸。批為不可行。”說罷,將文牘往右手邊一放,“這是哪位呈上來的?”司農寺太倉臉色不太好,因為這個是他呈上去的。但是他也不太敢站出來,因為他覺得站出來他就死定了。然而事實是他不站出來也死定了。樓轅問了一句,見堂下無人吱聲,便是冷笑:“敢做不敢當么?最后一次機會——五,四,三,二……”依然沒有敢動。樓轅唇角一抹冷笑:“一。”沒有人動。樓轅眼底就是冷光森然,語氣不由得就是狠戾起來:“你們真當我這腦子里面是空的么?司農寺太倉!給本官滾出來!!”司農寺太倉沒想到樓轅居然記得他,當下嚇得腿一軟,跌跌撞撞一步從隊列里出了來,跪在地上:“大、大人……”樓轅拿出了當日他批閱那份文牘時的果決,只一擺手:“你閉嘴吧!說也晚了!來人——”這一聲令下,便有兩個衙役出了來,站在堂下抱拳待命,“拖下去,杖五十!”“是!”兩個衙役齊齊應了一聲,一左一右便執拿了那司農寺太倉。樓轅在案上令箭筒里挾出一支,看著堂下的司農寺太倉,話卻是說給在場所有官員的:“本官再告訴你一句話——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飯,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你以為本官初來乍到就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司農寺太倉的小舅子在鄉里放印子錢的事情,難道還瞞得過悠悠眾口?!”令箭一投,兩個衙役便帶著那面如土色的司農寺太倉下去受刑,而樓轅則是接著打開了下一份文牘,仿佛全然沒有動怒一般,又仿佛是閑話家常,帶些笑意——“這一位處置了,可這里還有兩摞呢。各位,別看司農寺太倉大人了,我們是不是該繼續了?文牘之后,還有這一堆的賄賂。玩忽職守,以權謀私,賄賂上級……”一聲淡淡冷笑:“諸位大人,小心體格。”第十七章:天翻地覆樓轅這才真是笑里藏刀,一邊說著“諸位大人小心體格”,一邊卻是毫不留情,拿著手邊文牘一份份跟這些人“秋后算賬”。此時就是又翻開一份,冷笑起來:“本地豪強白疑,請立生祠一座。批為可行。這是哪位的?!”掌管工程事務的太常寺就是一哆嗦,只聽樓轅又開始了倒計時:“五——”他趕緊站出來,就聽樓轅直接就是:“一!已經晚了!太常寺!”太常寺腿一軟直接給跪了,心說大人你這是耍賴啊!而樓轅則是又挾起了令箭,慢悠悠看著兩個衙役架起了太常寺:“白疑此人,橫行鄉里,強搶民男,本官早有耳聞。此人無功無德無能,竟還請立生祠?簡直荒謬!瀆職,笞四十。助紂為虐,杖八十!”堂下就是一片倒抽冷氣之聲,笞四十再杖八十,就是換個身強力壯的青年也受不了啊!樓轅自然早就料到了他們會想什么,當下只橫眉冷眼:“諸位記住,本官就沒打算做什么青天,更不打算搞什么仁義教化。本官就是酷吏,獎功懲過,法不容情。別跟本官說什么法不責眾法不責老,本官不吃這套!”案牘越看越多,樓轅臉色就越來越冷。看著就是一拍驚堂木,厲聲斥責:“事可行者,爾等宵小欺我為不可;事不可行,卻告訴本官可行。諸位,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樓轅說著,把手上文牘“啪”地往案上一摔,眼里全是銳利的冷光,聲聲都是怒火萬丈,“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堂下心虛的官吏就是一抖。被樓轅一份份文牘扒出來的那幾位,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趴在庭院里了。副使司外有百姓往來,看見了庭院里的情形,人是越積越多。雖不知里面是怎么了,但看見平素橫行霸道的幾個貪官污吏趴在了地上,自然還是拍手稱快的居多。文牘越看越多,堂上好端端站著的官員就越來越少。跟樓轅最“熟”的這位節度判官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