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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計較,只是面含笑意微微頷首,說起來,他記得那女人的房間里夤夜有過動靜,卻不知她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人帶走的,尸身為何又會在百工巷里,樓轅便詢問了一句:“常捕頭,死者是在百工巷遇害的,還是死后被移尸到百工巷的,”常捕頭聽他這樣問,眼里閃過微微訝異,但還是常態回答:“公子果然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經過仵作檢驗,前面幾起案件里,死者是被移動到百工巷的,但之后基本就都是以百工巷為案發現場了,”馬屁拍得太俗套了,樓轅沒興趣聽,便沒當回事,只是微微沉吟了一聲,自言自語一般:“為何選在百工巷,那里有什么特別的么,”霍湘震想了想,便詢問一般開口:“百工巷住的多是平頭工匠,而且多是一些不貧不富的人家,入夜之后少有人跡,也算僻靜,有沒有可能只是兇手第一次殺人恰巧是在百工巷,之后便固定了那一處,”樓轅搖頭:“說不通,殺人又不是非得在那一處,僻靜巷子渝州城里多得是,花柳街后巷比百工巷還安靜得多,沒理由偏偏是百工巷,”聽他提花柳街,縣令和捕頭都愣了一下,樓轅抬眼看他們一眼,又是微笑:“都說了,我是在此地長大的,”說著看了霍湘震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嘲諷他一句“有個常逛花街柳巷的師父,我能不知道花街柳巷那些地方是怎么個樣子,”樓轅長這么大可能就去過一次那種地方,十五歲的時候,那時候中秋節過了沒多久,當天晚上霍湘震又沒回家,虞暮皓為了把霍湘震拽回家去,就跑過去找他了,一腳踹開了人家小廝的房門,正趕上霍湘震喝了點酒,還沒來得及寬衣解帶,見他來了,霍湘震自然不再多說,跟他回家,那時候兩個走的是后巷,僻靜無人,霍湘震仗著喝多了,把虞暮皓摁在墻上,強吻了一次,就這樣,樓轅就知道了花柳街的后巷比百工巷還安靜的多,不過縣令還真沒想到樓家小公子竟然還是在他渝州長大的,不由得多問了一句:“恕下官冒昧,只是下官好像沒在渝州城里聽說過樓公子的名號啊,”樓轅微微淺笑,卻不說話,只是道:“還是先問問那兩位,關于主人的死知道些什么吧,”明顯不愿意讓縣令多問,縣令也就老老實實讓到了一邊,胖瘦兩怪胎見樓轅問他們話,對視一眼,還是開了口,依然先是瘦高先說話,只是再沒了之前那般盛氣凌人:“我們兄弟兩個,原只是普通的修士,捉些小妖賺賺零錢,”矮胖接著道:“三個月前湘夫人找到了我們,雇我們一起護送她來渝州這里,要跟著她抓一只貓和一個人,”“湘夫人,”瘦高回話:“就是那女人,她自稱湘夫人,”矮胖怒了,推搡瘦高一把:“你怎么搶了我的話,”瘦高一甩袖子:“你怎么這么多事,”矮胖也不忿了:“還不是你搶我的話,”眼見這兩個夯貨要狗咬狗起來,霍湘震一拍桌子,一記眼刀飛了過去,帶著他千年妖龍的威壓,倆人嚇得一縮脖,立刻閉嘴,樓轅見縫插針道:“一個人說,給我講清楚你們這一行人的全部狀況,”說著,看了一眼高瘦山羊胡:“你說,”又看矮胖白凈臉,“他說完你補充,”高瘦馬上頷首,忙不迭道:“那個叫湘夫人的好像是專門練巫蠱邪法的,我們偷偷看過她帶的東西,全是那些苗蠻邪術的古怪玩意兒,還有一路上一起的那個灰衣服劍客,應該也是她雇來的,他話很少,但是我看他拿的法器都是真東西,他應該也是哪個門派出來的,”門派出身,那為何又會和這個奇奇怪怪的“湘夫人”攪在一起,而且自事發到現在,似乎還沒有見他露過面,樓轅還沒想完,矮胖便搶話開始補充:“湘夫人像是要找什么特別的貓和人,而且好像是什么人的手下,我見過她半夜對著一只蟲子跪下,說什么‘屬下辦事不力’之類的,而且那只貓可能不是妖,她讓我們找死氣濃的地方,不是找妖氣濃的地方,”死氣妖氣……樓轅扶額,一副頭疼模樣,辯氣之術算是入門道術,然而他就是學不會,氣有多種,仙氣、妖氣、魔氣,甚至怨氣、殺氣、喜氣……霍湘震的境界里,一瞇眼睛就能看出對面那人什么種族;而樓轅眼里,人模樣的初步判斷都是人,除了跟他一樣有陰陽妖瞳的,這時候,樓轅忽然想了起來,那天遇見的七姑……難道也不是人,回頭看霍湘震一眼,霍湘震壓低了聲音:“七姑可能早就死了,當時天黑了,我沒細看,但是感覺到她身上沒有人氣,我看她可能只是不知道自己已死的普通死靈,就沒在意,”你這個“沒在意”坑死我了好么,樓轅怨念的小眼神小匕首一樣就戳著霍湘震心窩子,然后在霍湘震眼里自動變成了小貓撒嬌式的軟萌軟萌,吳積白看著霍湘震那個任打任罵不還手笑呵呵的啥樣,深深感慨,哪個偉人說的來著,戀愛中的人類都是智商為零,太對了,不論男女,不論是不是選了個奇怪種族,樓轅懶得理霍湘震這個情圣妖龍,白了他一眼,又掛著溫文爾雅小公子的模樣,問縣令和捕頭:“兩位大人,我看不如也請客棧里那個灰衣人來問話如何,他或許比這兩人知道的能更多些,”其實這話問得很是多余,本來就該這么做的,只是縣令忙著擦他一腦門子的汗呢,捕頭又要聽縣令的,于是這話也就要他來說了,縣令是點頭如啄米一般:“樓公子說得對說得對,就這么辦就這么辦,常捕頭,常捕頭,”常捕頭應了一聲,縣令便一甩袖子:“常捕頭,本縣令你,快快去客棧,叫那人過來問話,”對著我你丫的倒是橫起來了啊,常捕頭心里暗罵了這昏庸縣令一句,面上還是領命便退下了,也無怪乎縣令昏庸,渝州城本來就是太平地界,全年的案子也沒幾樁幾件,憑著交通要塞的地位,也算繁華,根本用不著縣令再費心去做什么富民強民的事情,天長日久的,渝州這里便是個粉飾太平的地方,只要不出人命案子,縣令便權當沒出事,樓轅是知道渝州這地方這些亂世的,他也就懶得說什么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李唐的半妖,沒必要管人家的閑事不是,正他這般腹誹,卻見剛剛出去了的常捕頭又回來了,縣令一見他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