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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明清白 鳳儀宮中, 周眀薇與黛玉坐在內間, 讓宮女將外間窗戶都打開,說是燃著炭盆要通風。 此為葛嬤嬤指點:越是關門掩戶越容易引人疑心。 開著窗子, 從兩人的角度看出去,也能看到廊下的來人, 更方便說話。 周眀薇先是將辛泓承的事告訴黛玉。 黛玉雖口中說著:“他向來會說好聽的, 可誰知道是真是假, 等來日看著才能知道。”但已然笑生兩靨。 要是往日, 周眀薇見她這樣口是心非的傲嬌樣子,肯定要跟她取笑兩聲。 今天她自己也懷著心事,就沉默下來。 黛玉側首看她:“周jiejie怎么了?” “發愁。” “愁什么?” “建安伯想娶我。” 黛玉差點把手上雪白的狐皮套筒掉在地上:建安伯這么直接的嗎?不,是周jiejie你說話也這么直接的嗎? 鎮定下來后,黛玉認真問道:“那你心里歡喜嗎?” 周眀薇點點頭, 又搖搖頭:“子非良人齊大非偶。” 見黛玉目光流露惋惜, 周眀薇又輕快地笑起來:“林姑娘……” “林meimei。”黛玉忽然出言打斷, 神色真摯:“我拿你當jiejie,這件事是我做meimei的問jiejie心意。” 周眀薇笑容粲然:“好, 林meimei。”她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建安伯是個很好的人,端正良善, 勇武仁厚。”她目光漸漸堅定起來:“可是,咱們女子生在這里, 生在這個時代,其實是很可憐的。或許是我太自私了,在我心里, 沒什么比我自己活得痛快更重要的事兒。范大人是很好,可是……” 她將信攥成一個小紙團,在手上拋來拋去:“林meimei,我之前看過一個話本子,里面有一句話:‘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 金老先生的言辭,真是又平淡又刻骨,非自己經歷不能體悟。 黛玉眼睛里瑩潤一片,看著周眀薇。 周眀薇“噗嗤”笑出聲來:“不過我這是自說自話,人家建安伯府也看不上我啦。” 不一會兒,靜素親自來請黛玉,說是楊皇后醒了,請她去說說話。 黛玉輕輕按著周眀薇的手不要她跟著:“jiejie在這兒吧。” 她心細如發,自然瞧得出,周眀薇心里怕不如她口中這樣灑脫。 周眀薇坐在原處,只覺得黛玉離開后,屋子里靜的令人窒息。她將手上的紙團展開,慢慢鋪平。 兩年前,父母逼她嫁人,她連夜畫了張五環遞出去,轉日建安伯府便悄悄派來一頂小轎,將她接了去。 她到的時候,范云義正好在庭院中練習弓箭。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牛角弓,看向周眀薇,嘴唇抿成堅毅的一道線,認真問道:“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我可以幫你。” 兩滴淚落在信紙上,周眀薇慌忙卻又小心的將淚水擦去,恐暈了字跡。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我也很喜歡,可偏偏不是我的。” 她把信紙折起來收好,擦掉臉上的淚,拍拍臉頰:“好了不能哭了,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我是要成為女企業家的人!” -- 與此同時,正在明正宮陪皇上用午膳的辛泓承,也接到了太上皇傳召。 他只得擱下筷子:“天雷還不打吃飯人呢,肯定是大長公主告了狀,皇祖父生氣要罰我,連飯也不叫吃。” 太上皇宮中來傳旨的小太監,有意討好皇上和四皇子,聽這話便伏在地上打了個小報告:建安伯已經在太上皇宮里跪了半個時辰了。不知太上皇為何動氣。 辛泓承發愣:“罰他干嘛?” 皇上跟他一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畢竟建安伯府比較特殊,若非大過,皇家對范云義都會格外寬和,生怕這范家最后一根獨苗也折在為國盡忠上,那范老夫人能豁出去到宮門口上吊。 “朕陪你去一趟吧。” 辛泓承感激:“多謝父皇。” -- 兩個人趕到的時候,便見范云義端端正正跪在院子里,膝下什么都沒墊。辛泓承不由腹誹道:這還是冬天呢,一跪半個時辰,回去估計得瘸兩天,這位皇爺爺又是怎么了? 于是辛泓承就上前跟范云義說話:“我一會兒去幫你求情。” 誰知范云義對他避如蛇蝎似的,挪動著跪的遠了些,板著臉道:“求求殿下千萬別為我求情!真的!我說真的!” 辛泓承:??? 他還想再說,就見窗戶處出現太上皇陰云密布的臉:“承兒,給朕滾進來。” 辛泓承一聽這話就頭皮發炸,下意識去看范云義,想搞清楚他們到底犯了什么大錯。 兩人自幼一起長大,頗有些心有靈犀,基本上眼神一碰口型一對就能將信息傳遞個大概齊。 可范云義頭垂的極低,一點都不肯跟辛泓承對視。 辛泓承只能莫名其妙的走進去,選擇了一個安全的距離站好:太上皇只要不走動就沒法直接拿竹鞭抽到他的距離。 太上皇對皇上也沒啥好臉色:“你也來了,坐下吧,朕正好有話問承兒,你這個父皇也聽著點。” 皇上在太上皇下首坐下來,很不明白親爹發的什么邪火。 太上皇心情復雜地打量自己的嫡孫,當真是唐棣之華,皎如明月的少年郎,再想想外頭范云義濃眉虎目,頗為粗獷的相貌,心里就糟心:這是什么破眼光啊!怪不得太后千挑百選的美人兒都在掃地種花呢。 說什么心悅林家姑娘,怕不也是障眼法吧。 辛泓承被太上皇的低氣壓和冷峻目光盯得發毛。 “皇爺爺,您叫我來……” 太上皇開口,語氣淡的聽不出情緒:“建安伯是你的伴讀,如今你的親事已定,朕也準備賜他一門好婚事,為他擇一門名門淑女,綿延建安伯府后嗣。你說好不好?” 范云義是習武之人,耳目頗靈,跪在院子里也能聽清里面的對話。心里不由哀嘆:剛才自己震驚太過,等想起否認辯解的時候,太上皇已經大怒,叫人把他叉出去跪在外頭。 現在只能祈禱辛泓承證明兩人的清白了。 而屋內的辛泓承聽了太上皇的話,心口一跳:親事?無緣無故皇祖父為什么要提范云義的親事?難道不是自己犯錯,而是范云義私下去見周眀薇被人發現了? 不應當啊,太醫院人來人往,范云義去拿藥是正事,而周眀薇去太醫院也是皇后的懿旨特許的,旁人應該也沒有立場說閑話。這兩個人也不會傻到在太醫院你儂我儂被人抓包吧。 何況就辛泓承所知,范云義還在單相思的第一階段:情書還沒遞出去,窗戶紙都沒捅破呢! 太上皇見他面露猶豫驚疑,怒火上涌,再次拍了桌子:“說話!” 辛泓承為了兄弟的終身幸福頂著巨大的壓力,咬牙道:“孫兒認為此事不妥。建安伯自幼便自行當家作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