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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來,加上作為訴訟本身的薛家,徐御史此番可謂是把四大家族一勺燴了。 皇上覺得頗為棘手。 說實在他很想借此機會狠錘四大家族,然而一方面有太上皇對老臣的舊情在這里,另一方面還有自家兒子的面子在,倒讓他有種老虎咬王八,無處下口之感。 早朝的消息,不到午時就傳入了上書房。 二皇子辛泓原慢條斯理地收拾著上午的功課:“四弟,徐家或許官位低些,但一向是文人風骨,家風清正。” 他眼睛像是兩顆冰涼的琉璃珠子,看向辛泓承時不帶有絲毫兄弟情誼,湊近了輕聲說:“四弟,你身后的鐘家,母后背后的楊家都手握兵權,再加上妻族的賈家王家等勢力牽絆。呵呵,如今父皇看你哪里都是好的,但來日你入朝參政后,你說父皇看著你,會不會害怕呢?” 辛泓承將一支毛筆在手上轉來轉去,對著二皇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二哥,比起憂慮虛無縹緲的未來,不如反思反思過去。我要是你,就會好好想想了,為什么榮國府的陰私之事會這么巧被徐家抓個正著呢?” 二皇子臉上一貫的笑容微微一僵,但語氣仍舊平和:“四弟,錯就是錯。” 辛泓承“啪”的將筆扣在桌子上:“二哥說得對,我受教了。” 第64章 朝堂亂 寧壽宮飄著馥郁柔暖的香氣,帶著淡淡的梨子味, 并不顯得甜膩。 皇上被朝臣們吵得頭暈腦脹的龍首, 都覺得輕松了些:“父皇這里的香極好。” 太上皇正盤腿坐在窗子下面的榻上, 因披了件熊皮做的大氅,整個人也像一只毛茸茸準備冬眠的大熊一樣,看著好不愜意。皇上還有點羨慕嫉妒:當皇上真不容易,還是當太上皇的好。 “聽說朝上吵起來了,足足吵了兩個時辰?” 說起這事兒, 皇上本已經減輕的頭暈又開始加重。 太上皇登基前二十年, 天下不太平——只看天子還得親自提刀上陣就可知了。所以當日朝中是武將當家。然而天下承平后, 文臣便潤物細無聲的占了上風,變成了文臣節制武將。 沒辦法,武將們多半笨嘴拙舌, 軍情有變寫份奏報都要抓耳撓腮或者直接塞給下面的軍師, 而文官從科舉考試開始練習的就是文筆口舌, 可以修身齊家治國,只占了一個平天下的武將實在是擋不住。 如今徐御史狀告榮國府, 正是文臣告了武將。 朝中頓時就炸開了鍋。 天下烏鴉一般黑, 武將之家凡有勛貴者, 多多少少都有過非法收入,尤其是四王八公這些從開國時就存在的世家, 功勛大膽子也大。像榮國府這樣薅百姓的羊毛都屬于好的,許多人家直接薅國家的羊毛,漕運鹽務都敢伸手。 正所謂官官相護, 被直接扯下水的王子騰和史家要反擊,而間接被臺風尾掃到的其余武將也開始蹦高。 徐御史的彈劾書如同導/火/索,讓文臣武將之間的矛盾驟然爆發。 太上皇在的時候他們不敢當朝吵吵,但皇上是新帝,他們就敢了。 這新帝就像新媳婦,剛登基的時候多是“溫柔靦腆,少動多看”,再不趁機吵吵一番,皇上坐穩了之后肯定就不會這樣寬柔好說話了。 于是朝上簡直就像開水鍋一樣熱鬧。 太上皇聽了皇上的話,也只是笑了笑:“不錯,沒動手就是好的。” 皇上嘴角微抽,忍不住道:“雖說沒動手,但也差不多了。” 吵到一個半時辰,辭藻全部用完,幕僚們又不在身邊的武將團體逐漸詞窮,唯有兩三個王子騰這般文武雙全的人物還在勉力支撐。 其中治國公府現任三品威遠將軍馬尚,怒火上頭,對徐御史道:“當日要沒有我爺爺打下蜀地叛賊流民,你們徐家祖宗只怕都死在戰亂里了,哪里還有你!” 皇上原本端坐在上頭看他們吵:平時都客客氣氣的看不出什么,如今正好可以看出黨派親疏和官員們的性子。 可治國公府開始人身攻擊了,皇上便揮手叫停呵斥。 王子騰恭敬道:“圣上,臣等治家疏漏,有罪當罰。可徐大人直指臣等尸位素餐,國之祿蠹,令人心寒。甚至更有別有用心之人煽動朝黨,提出削爵摘匾等語,幾乎將祖宗們浴血戰死的功績一筆抹除,臣等實在忍無可忍。” 武將附議者甚多,紛紛表示他們這些人家綿延幾代,難免有一些膽大包天的奴才,什么過失他們本人根本就不知道,頂多是個治家不嚴之罪。齊國公府陳將軍還對著徐家冷哼一聲:“榮國府豪富,還看得上放賬這幾個錢?又不是你們徐家,窮的都要當褲子了!” 徐御史閉嘴: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你跟他們擺證據,他們跟你耍賴皮,這還說什么。 皇上看夠了熱鬧,聽煩了爭吵,于是將此事交給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尹共同審理,便命退朝。 轉頭就來了太上皇這里,實況轉播。 太上皇沉吟半晌道:“朕知道,從上回榮國府侵吞林家財產,你就對他們不滿。” 真正的財產獲得者皇上,微微有那么一點點心虛。 太上皇將皇上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微微嘆息:“罷了,那這回的事兒你放手去做吧,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畢竟是錯漏落在皇上手里的第一位勛貴,太上皇要是一味回護,以后他們這伙人只會越發有恃無恐,說不定連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舊臣有情,但親兒子和自己的江山還是更重要的。 皇上心頭一喜,點頭應下。 太上皇到底不能狠下心,于是囑咐了一句:“性命不得有礙,也不要牽扯太廣。” -- 榮國府。 王夫人前兩日還在說,覺得自家這半年來倒霉,然而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倒霉。 今日王子騰夫人急急忙忙到了賈家,面對賈敏擺出來的二房罪證,臉色由白轉青,都不肯再見王氏和薛姨媽,就氣呼呼的回了府里。 回去后就對王子騰道:“榮國府史太君是做親娘的,都能壯士斷腕分了家,將二房棄之不顧,難道你這做哥哥的還舍不下嗎?從此后,咱們倒是多走動鳳哥兒那邊吧。” 王子騰頗為惻然感傷,然而替meimei傷心歸傷心,王子騰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條路:大理寺和刑部一旦調查,那就推二房出去吧,總要保下榮國府大房爵位,四大家族才能不倒。 王夫人不是個傻子,今日就全明白了。 忍不住砸了許多東西,對元春半哭半罵道:“虎毒不食子啊,怎么天下有這樣狠毒的老婆子!她既知道咱們家被徐御史盯上了,就該早早提醒我,咱們將賬都抹平也就罷了。” “可偏生瞧著咱們二房跳了火坑也不說話,反倒提前分了家,將大房洗的干干凈凈!” 元春也臉色煞白:前天的時候,她還覺得分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