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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為民除害,可許多平民之家只是為了給兒女治病救命,亦或是一時糊涂被人誘騙了借了筆銀子,然后因此喪命的也不在少數,可以說是件損陰鷙的事情。 賈敏冷笑道:“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 我也沒轍。” 鴛鴦將賬目放在桌上:“按照本朝律法,這個數目足以流放了。” 賈敏搖頭:“不會的。榮國府在八議之列。” 八議制度,從漢唐時期流傳下來,正是說有八類人一般不處以死刑,甚至流放以下的罪名都可以直接減一等。 如榮國府這種立過戰功的勛貴人家正在八議之中。只要不是謀逆等大罪,都可以酌情減免罪名。 鴛鴦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賈敏直接連八議都扯了出來,看來她是認真思考過什么罪名可以直接弄死王夫人的。 賈敏低頭喝了一口熱茶,壓了壓胸口的戾氣,這才問道:“叫人盯著璉兒媳婦,這些日子她沒再做這些事兒吧?” 鴛鴦搖頭:“沒有,璉二奶奶將從前的票子都燒盡了。尤其是這幾個月璉二奶奶都在養胎,更不敢做這些事,生怕報應了孩子。” 賈敏微微冷笑:報應嗎?她跟林如海又何曾做過惡事,甚至林家每年冬日都會開粥棚給無家可歸的人施粥,這善行又何曾有一點福澤到女兒身上? “包攬訴訟的事兒呢?” 鴛鴦笑了笑:“您當日抓了鐵檻寺的那個老尼姑來,好懸沒有直接打死,二奶奶嚇得臉都白了,從此后哪里敢攬事。” 賈敏在將家事交到鳳姐兒手里前,深知鳳姐兒雖然能干聰明,但為人有兩個極大的缺點,一個是貪,另一個就是愛彰顯能為,容易被人的奉承迷花了眼睛。 于是特意將從前在鐵檻寺花言巧語哄鳳姐兒包攬訴訟的老尼姑捆了來,當著鳳姐兒發落了。 更發話從此后不許這些尼姑婆子上家里亂走,誰要上香添油的,自己在屋里拜拜菩薩,也算心到神知了。 賈敏垂目:“這些先留著吧,等等外面的動靜再說。” -- 展眼進了臘月。 這日黛玉從院子中折了一支梅花插了瓶送到母親這來,正巧見賈敏戴了玳瑁花鏡正在看莊頭上送來的年底賬目。 賈敏抬頭對女兒笑:“來的正好,你也看看,也好知道一個莊子能產出多少東西。如今你手里的田地大半都是江南的水田,只有一個京郊的莊子和一百畝坡地,產出都有限。我正想看著給你添補幾個莊子。” 黛玉坐下來,解了外頭的大毛黑灰鼠里的裘皮大褂子,脖頸間圍著的黑狐毛領,越發顯得巴掌大小的一張秀面。 賈敏笑著撫了撫她的鬢發,心中默算,轉過年去,黛玉就十四歲了。到時候再搬出去住一年,及笄禮后估計就要入宮去了,想想真是不舍。 黛玉低頭看著滿紙的獐子、狍子、豬、羊的頭數和銀霜炭、柴炭的斤數,及米面糧食折合的銀子。 她心中算的很快:“八個莊子,除了府中留用的外,其余折合共五千兩有余,母親,說明今年是個好年份呢。” 賈敏滿意的點頭:“是了,若趕上災年,說不得只得一半。” 黛玉嘆道:“母親,這府里一年到頭進項大約一萬兩,可出去的卻不止這些。”賈代善還在的時候無所謂,這些莊子收成和他的俸祿一樣,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他位高權重,自然有別的來錢法子。 鹽務,開礦,邊貿,海運,這些國家經手的大生意才是真正來錢的,當時賈代善在的時候,都不必出份子,就有人主動送上來利潤,只求他在天子跟前說句話。 現在賈家已經沒了這個進項,卻還照以往鋪張,自然漸漸耗盡內囊。 賈敏卻不在意:“娘只管你,這府里的公賬由著璉兒夫婦頭疼去吧。”陪著黛玉看了當日自己嫁妝里莊子的賬目,賈敏就笑道:“莊頭還送了兩頭活鹿來,說是給府里的公子小姐賞玩,你喜歡就叫人牽過來你玩。” 黛玉笑道:“娘,很不用,牡丹現在見了什么都想撲。” 與此同時榮禧堂內。 鳳姐兒月份越大,面色反而越紅潤鮮艷,整個人看著氣色極好。 她手里正拿著一份跟賈母手里相同的單子,跟邢夫人絮絮叨叨:“太太,我留了些尖兒貨給太太走親戚呢。這熊掌總共八對,鹿筋二十斤,我都特意早早取了些來,孝敬老爺太太。” 邢夫人嫁過來好多年,每年過年都只能跟在二房后面撿剩下的,如今農奴翻身把歌唱,笑得眼睛都快找不著了。 “好,好,你自己才要留些好的吃用,把我們大房的嫡長孫好好生下來!寶玉自從入宮后,跟老太太也無甚機會親近,這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到時候老太太養著你這兒子,不過幾年就漫過寶玉去了。” 邢夫人正在高興頭上,陪房王善保家的很沒眼力見的走過來潑了一盆冷水。 她湊在邢夫人耳朵邊上低語一會子,邢夫人臉色就晴轉多云轉暴風雨預警。 她一拍桌子:“王氏欺人太甚。” 鳳姐兒很快就搞明白了原委:榮國府每年只得兩石的御田胭脂米,今兒都被王夫人提走了。說是王子騰夫人身子不爽,近來只用的下這胭脂米,別的都食不下咽。 邢夫人當場發飆:“她吃不下可以餓死啊。” 鳳姐兒:…… 好在邢夫人及時想起了王子騰夫人還是王熙鳳的舅媽,沒有繼續罵下去,只是轉頭拉了王熙鳳尷尬道:“你別吃心,我主要不是咒你舅媽,都是王氏太氣人。” 鳳姐兒:明白了,咒我舅媽是次要的。 邢夫人怒道:“實在是一到年節下我就生氣,王氏每每送禮都走的是公賬,可旁人送進來的禮,那些好的就成了她的私房。鳳哥兒,她這摳的都是將來你跟璉兒的銀子。” 鳳姐兒難得露出了苦笑:“太太,我們二爺都知道,可沒法子。今年還算是阿彌陀佛省了宮里那一抿子,否則每年過年送進宮給元春打點的錢就上千兩。” 邢夫人咬牙:“送了十年,上萬兩打了水漂!”她直接蹦出一句:“要是能分家就好了。” 王熙鳳唬的忙來勸她:“太太這話在我跟前說一句也就算了,可不要在老太太跟前露出來。” “京中風俗,一貫是父母在無故不分家的。老太太聽了這話,豈不是覺得咱們大房在咒她老人家早死?好容易老太太現在開始扶持咱們大房,要是太太一時心直口快說了這話,叫二房逮住把柄,咱們可就是功虧一簣自毀長城了。” 鳳姐兒急的都開始說成語了,可見鄭重。 邢夫人說出口后,自己先怕了,這會子就怏怏道:“我也知道是癡心妄想罷了,以后不提了。” -- 于是在臘八家宴上,邢夫人和鳳姐兒聽到上首老祖宗說出“分家”二字時,當場驚住。 賈敏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