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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連忙跪下,顫巍巍道:“奴該死!求皇上責罰!” 聽這嗲聲,稽晟本能地皺了眉,合上折子不耐煩道:“滾出去。” 那宮人仍是跪著,肩膀微微顫著,看起來怕極了:“皇上,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看您一時看得癡了,才失手弄臟奏折,求皇上責罰……”說著,她伸手便要拖拽上稽晟的衣袍。 那一雙手白生生的,衣袖隨著動作滑下,露出一截紋有荷花的手腕。 炎炎夏日,桑汀最愛穿青綠的衣裙,昨日無事,其阿婆為給她解悶,于是紋了朵荷花在手腕上。 此女子竟是學得透透徹徹。 然即便是一模一樣的打扮裝飾,到了東啟帝眼里,無一例外是嫌惡。 這世上,無人能及阿汀,也沒有任何人,能妄圖替代阿汀。 稽晟一腳將人踹開,踩著那紋有荷花的手腕,似碾磨石沙,沒有半點憐憫,六月天兒里語氣寒凜至極:“誰給你的狗膽?” 那女子早已痛得鐵青了臉:“饒命……求皇上饒命,奴婢什么都不要,奴婢知曉您近日煩躁,奴婢今年才十五,沒有被人碰過……” “奴婢能給您快樂!娘娘不能做的事情奴婢都能——” 話未說完,“咔擦”一聲響,手腕生生被踩斷,她也痛得哪怕張著嘴也再發不出聲音,余光只見男人冰冷的下顎。 他站著,居高臨下,眼神睥睨,活似地獄惡.魔:“你是什么狗東西?也敢在朕面前提阿汀的名諱?” “來人!”稽晟厲聲道。 門口很快進來兩個侍衛,他將人踢出去:“手腳無用可廢,眼睛瞧了不該瞧的當挖,身子干凈,就送去城北窯子。” 既然自己不要命,就該生不如死。 夷狄王不是善類,從來不缺折磨人的手段,這世上缺的,只是惜命的明眼人。 那女子僅存的一絲意識,聽得這樣狠毒的懲罰,當場駭得昏死過去。 彼時,桑汀還在睡午覺,下午醒來時,小幾上放著早早準備好的酸梅湯,稽晟就坐在榻邊看著她,聲音溫和:“餓了嗎?” 桑汀搖頭,她不知道偏殿發生的事情,只是伸手捧住他的臉,拇指輕輕撫平他皺起的眉:“總皺眉會生皺紋,老得很快的,誰這么不懂事總惹皇上不悅,真該打!” 稽晟忍俊不禁,聽她說說話就足夠掃平那些令人煩躁生惡的事情了。 所以無人能及。 第98章 . 神明 普渡眾生的神明,庇佑所有良善。…… 桑大哥的終生大事是在國公府的一場宴席上解決的, 宴席盛大,請遍了江都城的達官貴人,桑恒與桑決同去。 桑恒如今在禮部任職, 主要負責編纂書籍, 性子沉穩后,也不愛這種熱鬧場合, 宴席未開時,他在院子里的涼亭悶著讀書,遠遠地聽到女子呼救聲。 竟是小池塘那里傳來的,夏日池水碧綠,一抹桃粉身影在水里撲騰著格外醒目,人命關天, 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桑恒跑過去救人。 將人救到岸邊, 渾身都濕透了, 衣衫貼著衣衫, 肌膚guntang。 那姑娘是吏部尚書的小女兒,如今十六,尚未婚配人家, 老父親得知后心一橫, 當夜便同吏部尚書談了幾句,二人是同僚,知根知底, 自然是妥。 吏部尚書又去探了女兒的底,姑娘家羞澀地說婚姻大事都聽父親的,也是妥。 這下子,就剩下桑恒這個固執了。 桑決先是威言告知桑恒: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 如今落水被你救起,男女授受不親,往后恐怕是難說到好人家了。 而后又上書東啟帝,想請一道賜婚旨意,將事情定下。 稽晟思忖過,把事情原委說給桑汀聽。 桑汀在桂樹下乘涼,知道后驚訝得不行,酸梅湯也不喝了:“竟有此事?” 稽晟解釋說:“先前怕你擔心,我才沒有說,如今事情有苗頭,倒是可以借此時機解決,岳父的意思是賜婚盡早定下,想來該是已經打聽清楚底細。” 桑汀想了想,點頭:“父親做事自然是有分寸,只是大哥……若是日后他待人家不好,豈不是平白耽誤了一個好姑娘。” 同為女子,她明白強扭的瓜不甜,于是對稽晟說:“賜婚能不能慢兩日?總歸是不差這幾天,讓大哥細細想想,說不準這兩日他就想通了上門提親,若是沒有,且再看看。” 稽晟揉了揉她rourou的手:“好,都聽你的。” “咦~”桑汀學著他從前的語氣,輕哼一聲抽出手,小口喝著酸梅湯,湯汁酸甜,她心里沁甜。 自從當初墮.胎藥一事過后,稽晟改了很多,至少再沒有獨斷專行,瞞著她。 然而當日,桑汀是一點也不想原諒他的,因為一而再再而三,他行事總是這樣我行我素,不知悔改,而她每一回都很快原諒他,又和好如初,慢慢的只是更加助長了夷狄王的壞脾氣,他會肆無忌憚。 可是除夕夜那時,她看到他謙卑低垂的眉眼,看到窗外絢麗卻短暫的煙火,想到了那錯過的九年。 人生幾十載,沒有很多個九年,也沒有很多光陰來分別和離心。 既然遇到了難處,把話說開了就是,氣頭正勝時不想理人不想說話,可是要在一起一輩子,哪能這么造作時光啊。 每回桑汀都想:這是最后一次原諒他了,要是他再不改,她就干脆不要他了。 誰知一回兩回下來仍舊不行,她又總會怪自己沒有說清楚,沒能努力開導好他。 愛他就是愛他的一切啊,好的不好的,心里都存有期許。 牽扯糾纏不清,就輾轉到了今日。 慶幸她沒有放棄過,稽晟能聽進她的話,也慶幸她沒有信錯人。 - 桑恒的好消息兩日后就傳來了。 果不其然,悶了兩日,大哥主動提出要登門求親。 老父親板著臉,實則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一則是對逝去故人的交代,二則是自己也將桑恒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兒子成家立業,老父親如何能不開顏。 時間一晃而過,宮外張羅喜事,熱鬧非凡。 皇宮里的氣氛卻越發緊張了,桑汀產期將近,稽晟的暴躁和焦慮也越發重,盡管宮里已經備好萬全之策。 早在幾月前,東啟帝就下詔各地,選送兩名經驗豐厚的穩婆進宮協助太醫院,各類珍稀藥材提早備足。 可是孩子九個月了還是沒有什么動靜,院首診斷一切正常,也摸不著頭緒。 桑汀開玩笑說:“我肚子里懷的怕不是個……” “胡說。”稽晟很快打斷她,“阿汀別擔心,無論如何我定會護你周全。” 其實桑汀是最害怕的那個人,可是看著稽晟冷硬而嚴肅的臉龐,她心里很安穩,她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