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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的,一下抓過他手腕,拿棉紗布擦拭去血跡,復又拿了止血藥粉灑上傷口。 動作仔細,不帶半點停歇的。 稽晟的神色變幻莫測,骨節分明的長指,根根僵硬。 許久無人說話,殿內安靜得可怕。 桑汀屏息,呼吸聲極輕極淺,生怕再不小心觸了這人的惱怒,包扎好右手后,見稽晟沒什么動靜,便試探著去拿過左手。 掌心也是道道劃痕,傷口不深,可是流了好些血,觸目驚心的。 一片沉寂中,稽晟蹙眉,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卻好似在釋放什么信號。 像是困獸廝殺搏斗過后,獨自舔. 舐傷口而發出的痛苦嗚咽。 桑汀小聲說:“我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很生氣,龍體要緊,再怎樣,也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傷了不處理,日后落下病根疤痕可怎么好。” 溫聲軟語,聲聲入耳,稽晟既沒有回應,可也沒有開口閉口的叫人滾出去,眼神只落在姑娘家通紅的眼眶上,隱忍的緊了眉。 “嚇到你了嗎?”沉寂中,稽晟忽而開口,聲線沙啞,再沒了那股子戾氣。 聞言,桑汀先是懵了一瞬,下意識搖頭,連聲說沒有,想了想又壯著膽子補充道:“皇上,要不,我們下次別這樣了吧?怒火傷肝,弄這些…傷身,都是不好的。” “我們?”稽晟低低喃了一句,而后抬頭看向桑汀,深邃的眼眸里有暗光浮動,恍神間,話已說出了口:“你來了,我就不這樣。” 桑汀握住他的指尖一燙,吃驚看過去,見稽晟眼簾已闔上。 安神湯有助眠的功效。他都喝下去了的。 桑汀走近一步,輕聲問:“皇上,回坤寧宮歇息可好?” “不好。”稽晟一口駁了這話,直起的身子往前一倒,桑汀下意識伸手去扶,誰知他腦袋正好貼上腰腹。 就,就再沒了動靜。 桑汀頓時挺直了背脊,不敢再亂動,小臉崩緊,好似如臨大敵前的肅穆嚴整。 她這一站,便站到了午時。 或是說,是稽晟靠著她睡到了那時候。 初初醒來時,一雙狹長眼眸里盡是冷冽陰狠,直到揉了揉掌下柔軟,才慢慢恢復平靜。 察覺到身上的動靜,桑汀困倦的神思立馬清醒過來,她的臉已沒有先前那般紅了,只是僵著身子,麻木不已。 桑汀試探著小聲喚:“皇上?” “嗯。”稽晟懶散應聲,對著少女柔軟的腰肢,有香味襲來,他腦袋搭著沒動作。 桑汀便有些緊張起來,正當要開口時,她聽到稽晟說:“你那藥浴,朕也要。” “啊?!”桑汀忙解釋道:“皇上,這不能亂用的,最好請太醫來重新調配好藥方。” 稽晟扣住她腰窩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下,蹙眉問:“你先才給朕喝的又是什么東西?” 桑汀脫口而出道:“絕對不是毒藥!我也喝了的!” 稽晟低笑一聲,長久蒙于心頭的陰霾被緩緩撥開道口子,暖光乍現。 桑汀才覺察出自個兒失態,臉色有些不自然,訥訥補充說:“只是從那些藥材里挑出來,太醫有去看過的。” 稽晟默了默,瞧向這滿地狼藉的眼神里盡是嫌惡,他道:“回坤寧宮。” “好。”桑汀往后退,甫一動作便覺雙腿有千萬條小蟲子在爬一般的酥. 麻,刺骨的癢,她抵不住那樣難耐,擰巴了一張小臉。 稽晟往下瞧去,隨即起身,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放到椅子上,他則墩身下去,問:“哪里麻?” “就是,”桑汀說著話卻又沒了聲兒,她攥緊手心,緩緩放松下來,看著稽晟別扭道:“我坐一會就好了,皇上…你快起來吧。” 她哪里敢讓堂堂東啟帝蹲在她面前。 稽晟只捎一眼便瞧出她那點小心思,伸手握住她小腿,又道:“你昏迷那時哪回不是吐了朕滿身血?” “怎么,怎么會?”桑汀惶恐垂下頭,飛快縮回腿,嗡聲開口:“謝皇上救命之恩。” 稽晟沒說什么,給她捏了捏小腿肚,等了一會,桑汀緩過那陣勁兒,兩人才往殿外去。 所行之處,沒個下腳地兒,可謂慘不忍睹。 快到門口時,桑汀忽然抓住了他胳膊,稽晟回身,窗外暗影浮動,他臉色蒼白,神情寡淡。 桑汀仔細打量,良久才自顧自的確定下來。 這是正常的,身上沒有先前那股子呼之欲出的暴戾,不若要是躁怒著出了這個門,想想便覺嚇人,皇宮只怕都要被他拆了。 二人回了坤寧宮。 其阿婆遠遠的瞧著,憂愁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忙揮手叫人去準備膳食。 等稽晟進了殿內,桑汀有意慢了幾步,隨后拉住其阿婆,低聲道:“阿婆,你快差人去收拾東辰殿。” 其阿婆應下,這就轉身下去,桑汀不放心,忙又拉住她:“再去熬一碗安神湯來吧,我怕皇上再……” “您放心。”其阿婆拍拍桑汀的手背,滿臉慈愛。 一老一少竊竊私語,稽晟在殿內深深蹙眉,忍不住朝外開口:“你們在嘀咕什么?” 桑汀受驚回身,身后,其阿婆忙推她進去。 她踱步走去,語氣有些虛,“沒說什么,只是叫阿婆準備些清淡的膳食。” 稽晟冷哼一聲,意有所指:“若誰膽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朕便拔了她的舌頭,折斷雙腿,鎖起來。” 聞言,桑汀一怔,抬眼匆匆瞥過他狠厲的面容,就迅速斂下目光,心里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 這話總感覺是警告她的。 拔舌頭,斷腿…… 夷狄王真的會說到做到的。 伴君如伴虎,今日稽晟對她還有幾分興致,愿意給這份寵愛,若明日后日厭棄了,懸在峭壁邊上的小命,便也沒了。 桑汀心里都明白,所以時常會誠惶誠恐,才會生出想要擺脫這樣的忐忑時日的念頭。 眼下,父親安好的在宮外,只要江寧那邊不出岔子,她們身份不暴露,短時間內,尚還可相安無事。 擺在面前的路只有兩條。 一則,細心謀劃,借著江之行的勢救出父親,逃出宮,再也不要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 只是江之行和江寧的背后,怕是綢繆復國。 二則,徹底歇了先前那心思,好好待在夷狄王身側,予舍予求,盡心討他歡喜,實則也是求自己與父親平安,等到他厭棄了自己的那一日,求個恩典,放她自由。 然而面對喜怒無常的夷狄王,一個不慎惹到這個男人,也要完。 桑汀在徘徊,試探,她怕自己再選錯了路,不知不覺間,卻已偏向了后者。 …… 當晚,稽晟歇在了坤寧宮。 那碗安神湯安安靜靜的放在匣子旁邊,溫了涼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