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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到拿不穩勺子了。 今夜還有一件大事未辦。 子時去見江寧一面。她有太多事情想問,今夜一定要去見到。 桑汀抬眼看了下稽晟,又看了看窗外的漆黑夜色,往常他夜里不會多留的,用完膳便回東辰殿。 她大約吃了七分飽,便放下筷箸,拿帕子擦拭干凈嘴角,溫聲開口:“皇上,我用好了。” 稽晟也放了筷箸,靜坐片刻,起身。 見狀,桑汀松了口氣。 誰料下一瞬男人轉過身來,簡單的月白衫襯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愈加冷清幾分。 桑汀不由得提起了心思,局促站起身。 燭光隨風搖曳出兩道細長的身影。 稽晟問:“合歡宮可和你心意?” 桑汀思忖一番,斟酌措辭道:“皇上親自安排的,自是極好的。” 這樣客套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稽晟已見怪不怪,只是擰了眉,問:“下月初八是遷居吉時,十二月初九是婚娶吉日,朕以為大婚之時遷為好,皇后以為呢?” 話音落下,他眼神探究的看向桑汀。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面上一閃而過的慌亂,以及若有若無的抗拒。 桑汀悄然捏緊手指,她早就猜到了的,也想好了應對之策,然而當真聽他說起時,仍是不可避免的慌了神。 她久久未語。 稽晟不徐不疾,復又坐下,拿起地上的酒壺斟了一杯,自飲。 默了半響,桑汀下意識去看外邊天色,估摸著,已經亥時初了,她穩住心神,唇瓣微動,又闔上。 良久,直到稽晟斟了三杯酒后,桑汀才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一切依皇上的意思便可。” 其實她的話根本不作數,應允也好,拒絕也罷,難逃惡果,遑論父親還在稽晟手上。 繞是如此,可是話一出口,她便悔了。 好似人的壽命有限,期限到了,便要魂飛魄散,不能逆轉,可是閻王爺提前來問她:你死不死? 她什么都明白,然而要開口說那個“死”時,心底仍是后怕不甘的。 “皇上——”桑汀忽然開口,聲音急促,卻又再無下文。 稽晟面色淡淡,放下杯盞,起身去滅了那紅燭,昏暗的殿內只剩幾盞小燈閃爍,他聲音低沉醇厚:“夜深了,先去歇息吧。” 桑汀識趣的閉了嘴,默默走去床榻,回頭去看時,發現男人還站在那處,她心頭一陣發緊,忍不住問:“皇上還不回去嗎?” 嘖,才大半日,就趕了他兩回。 莫名的,稽晟有些煩躁,他坐下,語氣重重道:“朕今夜不走。” 桑汀狠狠一怔,看向那對紅燭的目光驚疑不定,旋即,面前晃過其阿婆隱晦的眼神,她又將稽晟今夜問過的話細細品味了一片。 冷不丁的,兩腿一軟,她神色防備的退到床幔邊上,背脊發涼。 ……完了。 第16章 . 試探(八) …… 殿內只剩幾盞小燈閃爍,光影朦朧,昏暗的視線中,男人身子高大挺拔,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坐在那處,像是巍峨高山。 桑汀悄然攥緊了棉紗床幔,唇瓣囁嚅著,下一瞬,竟見那座山朝她走來,一步一步沉重地叫人心慌不已。 終于在離她三步距離時,心頭緊繃的弦“咔”一聲斷裂。 桑汀無力跌坐在床榻邊上,指尖發涼,無意識的去摸枕頭底下的長簪子。 稽晟步子不徐不疾,行至榻邊,低笑著開口:“朕的寢殿下午才染了血腥兇氣,不吉利,今夜歇回皇后宮里。” 桑汀艱難吞咽了一下,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她只捏緊了手里的簪子。 不見回應,似征詢她意見一般的,稽晟問:“嗯?” 桑汀埋頭在心底道了千萬遍不好,然而抬眸時,泛紅的眼眶里蘊滿了懼意與膽怯,她小心試探著,道:“皇上…這,這恐怕不妥吧?” “不妥?”稽晟頗為好笑地反問:“有何不妥,你昏迷那兩年,朕夜夜歇在坤寧宮,喏,”他指向床榻外側,“朕夜里睡在這處,你歇在里側。” 聞言,桑汀驀的睜大眼,不敢置信地搖頭,捏住簪子的手隱隱松開了些。 其實昏迷的這兩年,于她而言只是一個夢,夢醒來,她只覺得像是昨日才出城送降書,今日就被夷狄王抓到了宮里,關起來賞玩。 稽晟瞥過她那只猶豫的手兒,便幽幽嘆息了一聲,不動聲色上前一步,道:“你昏迷那時總愛往朕懷里鉆,若是哪日朕不在啊,底下那幾個不懂事的連膳食都喂你吃不下,你且說說,這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 他還同她說道理! 桑汀有些懊惱起來,她昏迷后怎會做那種羞恥的事情啊? 幾乎是下意識的,桑汀聲音低低的反駁他:“你胡說……” 稽晟意味不明地噫了一聲,“朕有必要胡說?” 語畢,他復又上前一步,步子頓下時,已到榻邊。 桑汀盯著他腳尖,肩膀止不住地輕顫,咬緊了下唇,方才松下的簪子又被攥得死緊,然而不過一瞬,卻又徹底松了手。 似認命般的。 其實她根本拒絕不了什么,便似遷宮冊封,她能說一個“不”字,千萬個“不”都能說。可相應的,這條命,還有父親那條命,便因此被懸在懸崖峭壁。 生死攸關,哪里還顧得上清白身。 如今能討夷狄王歡心,能活著護住父親,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若哪日夷狄王厭棄了她,要直接取了這條小命,才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今夜只怕是見不到江寧了。 桑汀兩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垂著腦袋沒再說話,模樣乖順聽話。 見狀,稽晟不經意的瞥過那枕頭底下,露出的簪子一角,再看姑娘家低眉順眼的,不由蹙了眉。 他久久沒有動作,桑汀忍不住抬眸去打量,觸及那樣晦暗不明的神色,又飛快的低垂下眼簾,心里百轉千回,只覺如坐針氈,像案板上的魚rou,不知那刀何時會落下。 桑汀不安的挪了身,騰出個位置,聲音細細小小地開口問:“皇上,你不是要歇息了嗎?” 稽晟淡淡嗯了一聲。 桑汀這才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怔,她連忙站起身,伸手要去解男人的衣帶,不料反被一手拍開。 桑汀懵了:“皇上?” 哦,她先前還說錯話了,說了句不妥…… “皇上,我方才不是那個意思,多有冒犯,還望皇上諒我是頭一回,不知事,就,就別和我計較了,好不好?”桑汀解釋完,便主動站到旁邊去,在心里思忖著,要不要再主動褪去衣裙。 其阿婆也沒有和她說過侍寢這檔子事,況且她……自小到大,沒有母親,也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