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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想不到。因為白晚樓就在他心里。江原曾許諾要帶白晚樓看這煙花,看西域美景。他如今回來,本來很想同白晚樓一道走的。可是金非池同江原說過,最好叫白晚樓呆在云頂不要出來,江原憋了很久,才將話憋了回去。他不愿意冒這個風險,也不愿意因為別人的事,牽累白晚樓。便在這里,外頭吵吵鬧鬧,十分熱鬧,連帶著這樓里的人也探頭探腦。小二只恐江原還有事要吩咐,故而只望了外頭一眼,便聽人在那興奮地說:“哎呀,小神仙。我見過這么多天上飛的,不見有人生得如此好看。”小二笑道:“真沒見識,圣女才叫好看。”江原漫不經心道:“你見過圣女?”“當然沒見過,可是咱們這里,最美的便是圣女了。聽說她從不出圣教,但你若在大漠迷了路,或許會見到她。紅紗裹面,一身環佩叮當。”小二面露向往,“走起路來沒有聲音,比漠里最美的花還要艷麗。”江原笑了笑,不以為然。圣女算什么,即便果真美艷,又怎及他心上半分。風雪之中,有人捧著月色遞到江原面前,那是江原見過的絕色,再也不會忘記。小二道:“哎呀,打起來了。”在這里打起來,豈非很惹人注目?那些人不知走沒有走。江原本要避開,但總覺得有些不安。似乎如果他不去看一眼,就會后悔。樓里已然有人握著劍往外去,江原心中一動,亦站起身——白晚樓拋下閻一平就發難,閻一平幾乎要以為白晚樓的錢袋叫人給掏了。可是白晚樓顯然不是帶錢的人,難道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閻一平瞠目結舌,一個姑娘?一個打起架來,露胳膊露大腿的姑娘?被白晚樓盯上的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只覺身后危機將至,騰空而起,直往房梁上去。白晚樓一抓抓了個空,并不遲疑,一個翻身,人未落地,已有拔高之勢。一時之間兩人竟然在屋檐上打了起來。但聞環佩叮當一聲響,方知白晚樓交手之人,果真是個姑娘。蘇婉兒只覺背后寒意直起,不及想便回手應了招,待看清人,不禁先在心中贊嘆一聲。這人生得好模樣。她至今所見容貌艷麗者,都不及圣女。可是眼前人有如風霜冰雪,嗔眉怒目處,卻遠勝大漠毒花。“喂,你干什么!”蘇婉兒腳下疾退,兩人已離人群很遠。她是偷偷溜出來玩的,并沒有想要同人打架,更不想引人注意。先前遇到江原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是江原不認得她,還如此兇,蘇婉兒原本正郁悶地踢著石子,就莫名挨人打。她只有十七八,正是最容易使性子時,尋常都是別人讓著她,阿罕很聽她的話,哪里會有吃虧的時候。還接連吃兩次虧,當下就有了薄怒。“你這個中原人,實在不講道理。”蘇婉兒足踝叮鈴一聲響,掌心垂下一條長鞭。長鞭如蛇影,似自四方來去,若被她的長鞭絞到,此人不死也要成為大花臉。她的功夫盡得她師父真傳,向來很有自信。可是白晚樓竟然忽然不見了,蘇婉兒心頭一驚,乍一回頭,手腕就叫人握住。白晚樓道:“江原呢。”江原?蘇婉兒道:“你也認識小江哥哥?”小江哥哥。白晚樓瞇起眼,手下更用了幾分力。這個人果然認識江原,不但認識,一定不久前才見過。他沒有管這手下是姑娘,不是冥獸,也沒有管她的稱呼,淡淡道:“他在哪里?”白晚樓的手勁與江原的手勁是不同的,江原好歹知道客氣,白晚樓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么寫,也從來不會憐香惜玉。在他眼里,只有要殺的人,和暫且不用死的人。倘若蘇婉兒不如實交待,她就要被劃到要殺的人那一欄。蘇婉兒才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便因手上痛楚一聲痛呼,眼中淚光點點,倔道:“關你什么事。我即便是見他,也絕不會叫他跟你這個壞蛋走的!”白晚樓眼中寒光一凜:“找死。”蘇婉兒卻忽然感到不妙。這個不妙,并不是覺得她要敗在白晚樓手中,而是有人正要過來,她腰間的鈴鐺已經開始響了起來。她是偷偷出來的,若是被發現了再逮回去,可比在這小子手中受苦要來得叫人頭痛。當下便道:“小江哥哥!”待白晚樓回頭,蘇婉兒兩指一并,整個身影竟然倏忽化于無形。倘若金非池瞧見,一定要仔細多看一眼。在中原,他的小蝴蝶舉世無雙。可是這個小姑娘竟然會金非池的招式。傳聞洛羅景一族,曾分三支逃離。一支留在蝴蝶谷,一支往西域,一支往大漠。蝴蝶谷已只有金非池一人。那這個小姑娘同薛燦是什么關系,她究竟是西域的人,還是大漠的人呢?這些白晚樓是不知道的。他從不會叫人在手下逃脫,也從不會在打架時分心。江原曾在白晚樓發瘋時見過他打架,即便是前有連照情金鎖束腕,后有晏齊舉劍正對背心,白晚樓連頭也不回,不過橫空一掌,劍氣如有實質,就將晏齊牢牢攔在身后,再不能前進分毫。可這一回白晚樓失了手。即便是知道身后沒有江原,在聽到江原名字那一刻,白晚樓不知為何,還是回了頭。一失手就有空隙,待白晚樓收回視線,蘇婉兒早就不見了。“……”白晚樓沉著臉,左手一翻,萬仞歸于掌心。待要離去,忽然覺得如芒在背。他在屋檐往下一覽而過,眼見人群中有兩道視線遙遙望來。白晚樓雙目如電,不過是一眼之間,就瞧出這兩人衣著古怪,不是中原人。修道的人,與尋常人有差異,尤其是氣息上的差異。幾乎是在與那兩人對視的瞬間,白晚樓果斷反身離去,借著建筑掩去他們探究的目光。江原要回西域,而在西域遇上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便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所為之事一定是同一樁。白晚樓本來不過是想見江原,但與蘇婉兒交了手,又遇上兩個奇怪的人后,他忽然改了主意。他仍要找江原,但要暗中找。江原太弱,沒有他護著,實在很容易叫人欺負。人群之中,沒人注意到的角落,閻一平捧了一堆吃食悄悄后退,轉到小巷,撒腿就跑。結果他跑到巷口剛探頭,立馬將頭縮了回來。心口怦怦直跳。老娘誒。這不是他搶馬未遂的那個人嗎?就是他將小神仙帶來的。他現在到底是回去告訴白晚樓你要的人找到了,還是不要管這兩個人,馬上去逃命呢?如果他馬上逃命又逃不掉,人卻又跟丟了,豈非是一條死路嗎?彩燈初上,太陽已經只剩下一點掛在天邊了,最多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要沉到地平線下面去!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