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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失去了它1/3的國土。為了支付高額的贖金,就連平日里鋪張奢華的大貴族,也干起了搶劫平民的行當,由此爆發了著名的“扎克雷起義”[3]。也正是這一場戰役,讓無數英國士兵一夜暴富,無數人投戎英軍旗下。黑死病的爆發,消減了英王征服法蘭西的狂熱,然而當國王下令回英格蘭時,卻有很多英國人因為不愿離開,而當了逃兵,成為流竄在法蘭西,以團體搶劫為生的匪兵。一只渡鴉從遠空飛來。鹿昂城外建有座神廟,用以警示入侵者——神會守護鹿昂,現在已經被英軍攻占,作為軍事指揮部所用。神廟二樓,有一個一身黑色軍裝的男人站在窗邊,當他抬起手,那只渡鴉便收斂翅膀,停在他白皙、纖長而有力的指背上。男人個頭不高,一抹窄腰,看上去身材清減,然而四肢卻如上緊了的弩弦,猛禽般的利落,就如錐處囊中,鋒芒難掩。渡鴉通體漆黑,背披錦緞,白底金字,上繡“????(撒旦)”字樣。男人展開從渡鴉信筒中取出的羊皮紙條:「……自從弗里西公爵被殺,繼任的小弗里西公爵少不更事,其岳丈熱爾伯爵成為了實際上的弗里西派領袖。此時,兩派中堅人物均處于翡鉆王城,幾乎將其撕裂成兩份——熱爾伯爵占據了王太zigong,而勃蘭特公爵控制了翡鉆王宮,雙方以此為據點互相廝殺。王太子軟弱無能,和瘋國王一道成為了被爭搶的政治籌碼。誰掌握利列爾王室[4],誰就將成為法蘭西攝政。此刻的情勢,就仿佛法蘭西的權柄之杖,正同時握在兩方手中——一個握著杖頭,一個握著杖尾,在這最緊要的關頭,誰也不肯先松手,讓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一個月前,國王陛下圍攻黑蘭德馨,兩周來翡鉆王城都沒有反應。我聽從您的吩咐,在王城附近的村莊進行‘騎行劫掠’,試探兩方態度……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不能確定弗里西或者勃蘭特是否會派出援兵增援鹿昂,但兩派暫時絕沒有聯手的可能?!?/br>男人用手指抿了下羊皮紙,那紙條便消失在他的指尖。“親王大人。”男人轉過身來,卻是少年人的面盤,黑發柔軟,金眸冷厲。在陽光下,他纖長的睫毛像是從鎧甲上反射出的光線。他正是卡洛斯?普蘭塔奇納特,英國王室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而英格蘭王太子通常又會被封為威爾士親王。但“他”并非卡洛斯本人,就在不久前,他接管并強化了這具身體。他原名歧鴉,是黑船團隊的隊長,同時也是黑船的大副。卡洛斯走入作戰會議室。會議室的墻壁上,掛著幾張地圖,而室內的圓桌上則擺放著一座鹿昂的沙盤。這座鹿昂城的陶土模型,是根據英軍已獲得的消息臨時捏造的,雖然并不完整,但已經完整地展現出了鹿昂城的防御工事。卡洛斯俯視著鹿昂的沙盤——鹿昂的城墻長達四英里,有26座塔樓和3座帶外堡的城門。城墻分為兩個部分——一座外墻,一座內墻,兩者相隔40碼,墻面均由大塊的大理石砌成。內墻,顧名思義,更靠近城市;外墻腳下,往外延伸出40碼平地,跟著就是一條護城的壕溝。內墻比外墻更高,頂部平臺更寬,墻體也更厚。將整座外堡畫一個橫截面圖,就是個左低右高的“凹”字。而香伽河則以幾字型從鹿昂三面流過,形成天然屏障。這座城墻易守難攻,看起來堅不可摧。幾個指揮官的面色看起來不容樂觀。卡洛斯的手指以一種穩定的節奏叩敲著胡桃木桌面,等將冷厲的視線掃遍在座的各位指揮官后,他才開口道:“鹿昂地處弗里西西南部,是這一帶最堅固的堡壘式城鎮,一旦我們攻下鹿昂,就能穩踞弗里西西南地區。此處毗鄰密涅瓦大區、拉薩熱大區和伏爾甘大區,而鹿昂將成為我們進攻這三個地區的跳板?!?/br>鹿昂的防御工事,在整個法蘭西都可以說是一流。進可攻,退可守。和城堡要塞不同,城堡受大小的限制,只能成為襲擾小分隊的據點。而像鹿昂這樣的堡壘城市,將會成為英軍的軍事基地。“騎行劫掠”不過是一種以農村為目標的軍事搶劫行動,法蘭西的很多鄉村,連堵土墻都沒有,英軍只能暫時在其中落腳。一旦受到法蘭西的軍事打擊,就得趕緊馱著戰利品千里迢迢跑回阿基坦大區去。如果能夠占據鹿昂,則既可以方便對周邊地區的控制,又能將戰利品囤積在城內。一旦法蘭西派來軍隊,則可以退守鹿昂,避免與之交戰。扈從在沙盤旁鋪開地圖,卡洛斯隨意地將手指點在鹿昂附近的拉薩熱大區:“絲綢之城,”手指在近處一掠,指在伏爾甘地區:“金銀之城,”又落在稍遠的密涅瓦地區:“香料之城。”指揮官們的眼中,都露出了貪婪的光芒。卡洛斯猛禽般的金眸注視著他們,目光中含著一絲欣賞的愉悅:欲望是社會的第一生產力。坐擁鹿昂,就等于坐擁方圓百里的財富。如此巨大的財富與好處,得到它的過程會有點艱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而男人的天性,就該是征服這些困難。描繪完美好的藍圖,卡洛斯緊接著降低軍官們對困難的預估:“鹿昂原先守備軍為三百名重裝騎士,三天前有一支輕騎部隊前往支援,人數大約一千。鹿昂能有效使用的兵力,不會超過兩千,而我們的兵力,是鹿昂的五倍。”卡洛斯將手指在外墻前的壕溝上,沙盤中的微型壕溝,看起來就是一道土溝,“這里本來應該是一條護城河,現在卻已經干涸。你們也應該注意到,守軍摧毀了橋梁,卻沒來得及疏浚壕溝。此行我們隱藏意圖,導致鹿昂備戰倉促,鹿昂搶收的糧食肯定有限。此前,我們已經向鹿昂驅逐難民,這些人將傳頌你們的英勇彪悍,將恐怖帶給市民?!?/br>在座的各位指揮官都領會了卡洛斯的言下之意:圍城戰,也是一場心理戰。在古代戰爭中,守城的一方比攻城的一方更占優勢,在堅固的城墻前,進攻方的兵力優勢根本無法發揮。但龐然大軍,顯然可以給守城士兵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同樣的,鹿昂的糧食儲備也許只能堅持一個月,但說不定英軍只能堅持半個月,但英軍處于主動一方,可以隨時撤退,而鹿昂被動。這樣一來,鹿昂一方承受的壓力就會更大,盡管他們一個月后才會餓死,卻很可能提前崩潰。而恐懼,會制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