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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死。”薛西斯坐在漆黑的鐵椅上,看著古老而自動的刑具在運轉,齒輪發出沉厚而冰涼的摩擦聲。“是……我是生不如死……”斐多菲睜開潮濕的眼睛,痛苦的臉上又帶著扭曲的快樂,他看著薛西斯發出狂笑聲,“可是你還不是一樣!哈哈哈哈哈……唔!”頸部傳來令人窒息的疼痛,斐多菲看著薛西斯近在咫尺的面龐——就仿佛天空上,攫取獵物的雄鷹突然而至,那樣冰冷而尖銳的眼神,令他想起塵封已久的回憶,在濺滿鮮血的水晶玻璃長鏡中,自己的眼睛,燃燒著地獄的黑焰,與之截然不同,又何其相似。他的內心有一種悲愴的快樂,和高哭的狂喜。愛燃燒的時候,恨的荊棘瘋狂生長;恨燃燒的時候,愛又煎熬著重生!多少年來,仿佛從心中傾倒出來的痛苦的毒酒,如今終于有人分享!地牢內閃過刀刃的光澤,又燃燒起火,絞緊的鐵鏈扭轉骨骼。心如刀割、五內俱焚、痛入骨髓……斐多菲被迫享受著刑罰的盛宴。古老的刑具,非常現代的執行著各自的職責。不老不死般的吸血鬼喊叫著,當沉重的鐵門關上,那分辨不清是哭是笑的尖利的聲音,變得沉悶不清,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薛西斯在盆中洗手,水像浸泡過玫瑰那么紅。用潔白的方帕擦拭干雙手,在貴族的私人聚會上,他再次變成高貴又冷酷的公爵。美麗的女人匍匐在他的腳下,紅唇含著散發著玫瑰香氣的葡萄,像貓一樣一點點往上爬,雙手攀向他的雙肩,而豐臀即將落座在他的大腿。薛西斯只是隨手擷過幾上的水晶杯,擋住了女人湊過來的臉,杯口抵著她的唇,留下了一點濡濕和紅痕。薛西斯隨即喝了一口紅酒,而女人識趣地退下去。“看來這蜜月期還沒過呢。”一個血族男人說道。——盡管婚禮上的波折人盡皆知,但薛西斯用“有人想要暗殺他”解釋了過去。誰都知道,薛西斯的管家兼保鏢在街巷中被殺,一時之間,就連不相關的貴族也心慌慌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在婚禮中臨時不告而別,即便是尤迪特家族,也不好有什么不滿。薛西斯只是淡淡一笑。幾個中年血族逗弄著身邊的女人,一絲莫名的乏味卻在空氣中彌漫開。薛西斯知道怎么將女人逗弄得“咯咯”嬌笑,知道怎么說一些制造氣氛的話……但他忽然對這一切都提不起興趣。從聚會上離開,他開車經過貝爾男爵的花圃——那里是緋色麗最好的鮮花“商店”——園丁將一束百合放在他的副駕座上。薛西斯攜著百合回到城堡,沒有將花束交給女仆,而是帶進高樓臥室,親自放入水晶瓶中。窗外是一輪碎月。薛西斯坐在一把繡銀墊的漆木椅上,視線越過透過露臺的圍欄,看向夜空。他想起許多年前的夜晚,在那古老的街道上,他光著腳在泥濘中奔跑,氣喘吁吁地被人類、被獵犬、被教會獵人追逐。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就知道偽裝成人類騙取幫助,但過于緩慢的生長、冰冷的肌膚和因為鮮血而無法自控的紅眸,總是不斷地將他揭穿。最終他不再試圖躲入人類的家庭,而學會了在迷宮般的巷道中獨自生存。他在黑暗中與血族爭斗,搶到了屬于自己的街道,慢慢地又搶到了一片街區……但新的入侵者,總會毀壞他建立的黑夜的秩序。夜晚過度的狂飲,會吸引到教會的目光,吸引來教會的獵人。他討厭侵入領地的,那些無序的血族,將愚蠢的不加節制的殘忍當做強大,又反復地被教會獵人像狗一樣追逐。他還未成年,不夠強大,人類雖然弱小,但他們總是集體出動。所以,當一個陌生的血族男人闖入這個小鎮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聯合其他少年將他殺死。血系力量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盡管個人的天賦不同,但活了幾百年的成年血族遠比幾十歲的小血族要強大。他在瀕死反抗之際,掌握了殺死血族的秘密。他在下過雨的泥濘的街道上奔跑,試圖尋找可以躲避的藏身點。避免被同伴或者人類獵殺。他躲在貧民窟的干草堆里,像一只被貓啃咬過的老鼠,因為失血過多,傷口無法愈合,并且無法動彈。用稻草遮蓋全身,在對死亡的恐懼中等待白天。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沒日沒夜地看著狹小的茅草屋的窗口,那朵裝在破罐子里的黃玫瑰。按理來說,那朵黃玫瑰應當逐漸枯萎,逐漸凋零。但不知是否是他的記憶出現錯亂,還是他的記憶始終嶄新如初。在他記憶中的黃玫瑰,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發新鮮美麗。“后來呢?”一只修長的手搭上他的右肩,手的主人從他背后旋身來到他面前,無比自然地坐在他的大腿上。薛西斯摟住他的腰,望著他湖水般翠綠的眼睛。后來……他無法捕獵,沒有食物,但并沒有死。夜晚,尋著血味出動的狼狗、野貓、老鼠來到他身邊,成為他延續生命的食物。貧窮的街道,絕望的喘息,無數次躺在潮濕的血泊中。月亮代表著追逐與被追逐,白天是久久不眠。那是他關于童年的記憶。但他不會告訴他,他傷得有多重,他想告訴他,在傍晚的霞光中,那朵黃玫瑰有多美麗,驅散了關于十七世紀的陰暗、潮濕的記憶。使他覺得泥濘的生活中有了芬芳。“有多黃呢?”他摟著他的脖頸問道。“像陽光那么黃,像琥珀那么黃。美麗的像黃金,是你頭發的顏色。”薛西斯伸手撫摸他的頭發道。他微笑起來,那么可愛:“那天夜里,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可是你一直沒有來。”薛西斯想說,那條簡訊不是我發的,我派人守著你,但那個人被殺了。但他只是回答道:“對不起。”“……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他微笑著,像一只溫順的小鹿,盡管薛西斯知道,他一點也不溫順,可他就是那么覺得。薛西斯伸手撫摸他的臉,凝望著他,低沉的嗓音,像是通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