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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信任,不過從巴蘭接管郁金香莊園以來,也不過才短短五年時間而已。一個年輕的新主人,管理底下從高級管家到低級男仆、雜役在內的千名仆從——光是為他清理吊燈的仆從便有30人,這絕不會是簡單的事。這些人出入他的莊園,有的甚至掌管著他藏品室的鑰匙,而這些藏品每一幅都價逾百萬。盡管這些人都經過嚴格挑選,甚至有的還是貴族出身,但你不能保證每一個人每一刻都能品行端正。借助監控來管理仆從會是大多數莊園主人的選擇,但是巴蘭的父親告訴他:從混沌中最容易看清事物的本質。要用洞察力而不是監控去看清楚一個人內在的品質,用建立秩序而不是依賴科技去管理你的仆從。“你不覺得這樣太沒有禮貌了嗎?”巴蘭道,“他都不知道這里有監控。”“如果范先生需要私人空間,或者出現其他不適合被記錄在鏡頭內的情況,我就把監控關掉,您覺得如何?”巴蘭低低地打了個響指:“去吧。”他從項鏈上取下一個帶鎖扣的戒指丟給赫伯特。男仆行禮退身離開。巴蘭從一邊的書架上取下一本透明的書籍,轉身坐到了一張沙發椅上,取下書上的耳夾式耳麥戴上。當他的手觸碰到書籍像是透明橡膠做成的封面,封面上出現了一層層漣漪,從他的指下泛出。當巴蘭打開書籍,扉頁浮現出一個寫著“”[1]的黑白鍵區域,巴蘭隨手“彈”了一小段鋼琴曲,扉頁的琴鍵依次記錄指紋……隨后琴鍵像水波一樣消退,透明的封面開始填充顏色,扉頁出現一個個小圖標。這是一本全息書籍。巴蘭把封面設定成了,任何人都會覺得,選一本王爾德的選作為飯后消遣讀物,是一件舒適的事情——精致、有趣,不會太深刻卻足夠特別。不過內里的透明“書頁”,并沒有隨之變成文字。的封面,只不過是像光腦桌面一樣的東西。翻開扉頁后,一張張透明的“紙張”,就變成了一個個鏡頭,播放著郁金香別墅里的不同房間和走廊……巴蘭翻頁的手停下,書頁里出現一條緋紅的走廊,被暗影朦朧,光像羽翼般從遠處向著鏡頭掠過。他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他的眼里只看到這道身影——在緩緩地行走,就像一朵白色的花落入緩慢的河流。他的心里就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的腳步踏在他莊園里的地毯上,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好像他的腳步不是踏在他莊園里的地毯上,而是踏在他的神經上,從他的兩只手心到耳側,浮泛起一點發麻的感覺。那些光空空地落在他的身側,勾勒他的身形。就像是一縷煙向前漂浮,在微風中回旋……他轉過身來。“范先生。”站在墻邊的赫伯特向蘇試行禮,他剛關上了墻壁上的一小扇銅板,那上面雕刻著線條繁復的黑彌撒場景,看起來就像鑲嵌在墻壁上的精美的銅版畫,而不會叫人想到這是一扇小活門,下面裝著區域監控全息控制器。拉威爾側身站在蘇試身邊,看了一眼赫伯特,沒有說什么。赫伯特保持著撫胸禮道:“巴蘭少爺叫我幫忙服侍您,如果您感到渴了,或者有別的什么需要,盡管吩咐我。”耳機里傳來赫伯特的聲音,但巴蘭并不能看見他,被他用手指放大的書頁畫面里只有蘇試的臉,宛如特寫鏡頭。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并無意于深究,因而只是用眼神透露出一點微笑的表情,就著頸項微傾的姿勢,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呼、許可以及感謝。全息書籍被攤在巴蘭的膝頭,他宛如祈禱的少女般交握雙手,將唇抵觸在其中一只手的食指關節上……鏡頭中,蘇試轉了回去。“巴蘭,把你的食指戒給我吧?”一個年輕的血族施施然走向巴蘭,向巴蘭索要戒指。巴蘭忙著截圖,因而并沒有抬頭,聞言只是隨手摘下雙手上的六個戒指,丟了出去。血族青年頗為手忙腳亂接住戒指:“哦,不用給我這么多……”巴蘭頭也不抬地道:“一套的。”“看什么呢?”血族青年湊近巴蘭,巴蘭一腳踩在斜放著的書桌上,身下的沙發椅就筆直地滑行了出去,然后在靠近窗臺的時候一個旋轉,巴蘭翹起長腿,將腳跟擱在窗臺上,定住了身下的椅子那些可以全方位旋轉滾動的滑輪。血族青年聳了聳肩:“不看就不看。”這時,午休室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男仆正悄然無聲地將茶具擱到少爺小姐們的手邊,提醒他們——是時候該補充一下水分了。“恕我直言,巴蘭少爺。雖然這里是自由的休息室,但您剛才的動作好像太自由了,而您坐的椅子也稍顯輕浮了些。”巴蘭的隨身管家弗里曼將茶具擱在書桌上,將白瓷壺中的清泉水注入杯中。“放輕松點,弗里曼,”巴蘭翻了一頁手中的書籍,“難道你一定要擺出沉思者的姿勢才能在衛生間新陳代謝嗎?”“……還請不要對我講這么不優雅的話,”弗里曼道,“您要玫瑰醬,還是櫻花醬?”“玫瑰花瓣。”弗里曼在小瓷瓶里舀出幾片玫瑰花瓣灑在泉水中,將杯子遞給巴蘭。巴蘭輕笑一聲,但很快又變得有些哀傷了:“弗里曼,一個人該有多少不愉快的時刻,才能讀懂波德萊爾啊!”但他并不真的需要弗里曼來回答他,他修長的手指拂掠過下頷,瘦削的面龐,顯露出一些傷感的陰影。“巴蘭少爺,這一下午[2]您看他看得太多了,”弗里曼收回杯子,“看得都不像你自己了。一個貴族是不應該這樣看一個人類的,哪怕他想要同他成為朋友。”“……什么?”巴蘭仿佛剛從瞌睡中醒來,從撐著的手背上抬起頭來,看著弗里曼,顯然沒聽清他剛才的話。“我感覺……您現在變得不太像個貴族了。”“我又做了什么?”巴蘭無辜道。“雖然沒做什么,但您渾身都散發著……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說不出口。”“你可以說。”“……凡夫俗子的氣息。”沒有結過婚的管家想了想道。*男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