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從楚元一家到自己家，本來就是極短的路程。施嘉好不容易走到樓下，跟剛長征完似的，還像團了渾身燥得慌的火。

單元樓的樓道靜悄悄沒有聲響，施嘉愣愣的站在昏暗中，好大一會才想起來，帶著氣用力跺了一下腳。聲控燈亮起來，施嘉才轉身往樓梯走，每邁一步就覺得肚子里的面條墜下一點，捂著肚子回到家，不知是熱的還是肚子疼的，滿頭是汗。

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光，客廳完全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空曠和黑暗之中。施嘉沒開燈，摸索著走兩步就直接躺在沙發上，睜大眼睛極力想看清天花板上的頂燈，感覺眼角發酸了才閉上眼。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機“叮”一聲來短信，施嘉就醒了。手機放在褲子兜里，側著身被壓在身下。施嘉在沙發翻個身，感覺腿都麻了。

掏出手機，瞇著眼適應了才看清短信，是楚元一發來的：你睡了嗎？

不知道怎么回復。

施嘉仰躺著舉手機，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他才回家？

屋子里沒開風扇和空調，悶得不能思考，喘不過氣。渾身黏黏糊糊的，挨著沙發的背又燙得發燒。肚子倒是沒那么脹痛了，施嘉抹了把臉上的汗才回復：準備睡了，廚房煮了飯，你記得吃。

剛從沙發上坐起來，楚元一就回復：我在吃，很香。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施嘉拿著手機好一會，莫名覺得特別委屈。

接下來很長時間跟往常一樣，一切都沒變。

只是施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總是有患得患失的失落感。

每天傍晚都守在書店門外，遙遙望著巷口，等著楚元一來陪自己吃飯、回家。生怕只是他一個電話打來，說各種讓人沒法無理取鬧的理由，出去應酬或是曉斐姐那邊有事。

等久了，施嘉又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自己多大個人了，還等著爸爸接放學？以前不也自己蹦噠自樂嗎？

這種想法也就能安慰個一時半會，大起大落的心煩。在認識楚元一之前，對朋友絕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拿鄭屈銘來說，施嘉就從來沒想過要整天和他黏在一起說話。

要是楚元一談戀愛了，那自己就要重新過一個人的日子了？

要是他的戀人是曉斐姐，那他是不是會帶著她一起來書館，會不會還抽空來跟自己吃飯？

那怎么能行……

想不通，施嘉就干脆不再去想，一整天就窩在書館里拼帆船模型。木塊散發特有的香氣讓人格外舒心，慢慢想著楚元一要是今天還不跟自己回家……就……唉……

傍晚楚元一來到書館，順手給他開了燈，走到沙發邊問他：“怎么不開燈？”

施嘉放下手里的支片，笑嘻嘻的往前邊挪挪，拍著空出來的座位：“忘記了。我拼模型呢，你坐吧。”

楚元一坐下，湊近他那邊去看：“還挺復雜，怎么想起玩這個了？”

“鄭屈銘很久以前送給我的，他做毛筆也沒別的空閑時間玩這個，”施嘉又嘟嘟囔囔的抱怨：“你這幾天不是老不陪我玩嗎？我不找點事做，瞎呆著亂想。”

楚元一笑：“瞎想哪方面？”

“什么都有，”施嘉低著頭又拿起一根帆船架，小聲的說：“怕你嫌我煩了。”

施嘉這句說得確實很小聲，像是咬著唇說出來的委屈。楚元一聽到了也不好受，看著他垂著的腦袋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兩人坐得極近，楚元一一低頭就能看到他腳腕上系著的紅繩和銅幣，好大一會才說：“我怕你以后會后悔。”

施嘉側過頭，帶著疑問：“后悔什么？”

后悔你走上了一條，也許與你母親期望相悖的路。

施嘉又問：“今天晚上你陪我吃晚飯嗎？”

“陪，”楚元一很堅定的點頭：“一直陪你。”

晚上還是吃一味私廚的菜，以往都是楚元一回店里拿過來。今天楚元一也不知道怎么的，打了電話就在書館里待著不走。

楚元一胳膊搭在沙發上看他拼模型，帆船的拼接碎板很多，施嘉也沒看指南，全靠瞎琢磨。楚元一就時不時替他遞兩塊，兩人不說話也挺默契。

褚禾大大咧咧的推開木門時，兩人還聚精會神的在做船。褚禾走過去，把一袋子飯菜放在桌上，看他倆還沒看自己，要瘋：“老板，你必須給我漲工資了！我們店要送外賣也不該廚子送吧！”

楚元一還看著施嘉的手，頭也沒抬：“好的。”

施嘉把一塊懸桿塞好后，才站起身來推推楚元一：“走，老板，洗手吃飯去。”

褚禾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很氣：“我的媽呀，你們倆簡直了，都沒看到我嗎？！”

施嘉到門口的池子洗完手才折回來，筆直的站在他面前，裝瞎的伸長雙臂，摸摸索索的：“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褚禾無語了，感覺他特別幼稚，自己特別成熟。所以很成熟的一把扯下自己的廚師帽，重重的甩在施嘉的肩膀上：“我好像打到什么東西！”

楚元一走進店里，剛好看到他倆小孩似的打鬧，在門口杵著笑。施嘉探出頭喊他：“哥，你過來阿。”

三個人同時站著實在是沒地方轉向。施嘉對書館的容量很了解，隨后很絕情的道：“褚禾，再見。”

褚禾更氣了，這人太不成器了！忍著揍他的沖動：“債賤！”

施嘉吃飯時又高興了些，有點想問最近楚元一跟秦曉斐怎么這么多得約，約什么約？聊天有什么可聊的？可是看看他，又覺得問不出口，要是真的不是自己希望的那種怎么辦？

楚元一轉頭剛好也撞上他的視線，笑道：“怎么了？”

施嘉趕緊搖頭，緊張兮兮的問他：“哥……你……”

“嗯？”

“算了，”施嘉躲開他的眼睛才敢問：“吃完飯你還去陪曉斐姐嗎？”

楚元一愣了愣，心里挺難受的：“曉斐最近出了點事，我……”

“……沒事兒，那我自己回家。”

施嘉挺少這么笑的，要么是開心得露出尖尖的虎牙，要么是俏皮的笑得彎著眼角。

這會，楚元一特別想摸摸他藏起來的牙。

想看著他開開心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隨后很絕情的褚禾說道：就因為湊六萬就刪我戲份？

又老了的我道：我控制不住我的強迫阿！

鄭屈銘：沒事兒，我倆偷偷搞對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