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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有三秋桂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汗,吃不住沉,手又不得垂下。

楊蝶掩道:“不知兩位好漢自何處來,有何見教于在下?”

兩人只是不說,楊蝶掩聽見外面嘈雜,取過其中一柄刀,往前走去,但見有人牢子,便砍斷鐵鎖,放人出來,到最末卻不見柳重湖。轉(zhuǎn)身見一行人涌入,真氣一提,踩在牢門上,眾人頭頂,飛也般走了。

尋不得兄長,情知此事蹊蹺,一路打馬還家,吃睡也在馬背上,風(fēng)塵數(shù)日,換了數(shù)匹馬,畢竟是趕在九月初一日落前入了建陽城。還到家中,家門緊閉,楊蝶掩棄了馬兒在路旁,翻身入了院子,徑踩去重湖閣樓。

閣樓上,爹娘都在,兀自昏著一個孩兒,五六歲年紀(jì),與重湖年幼時(shí)竟有幾分相似。娘見得他滿面風(fēng)塵,眼淚又是簌簌落下。

“希言在那里?”楊蝶掩問。

爹蹙著眉頭,道:“他昨夜自去了。”

“何處去了?”

楊未卻不言不語。娘揩著眼淚,道:“重湖昨日亦是黃昏還來,央我二人看顧這個孩兒,夜里他自去了,并不曾說道去那里。”

楊蝶掩方欲奪門而出,楊未問道:“你那里去?”

“尋希言。”

“天下之大,你那里尋得他?”

楊蝶掩轉(zhuǎn)回頭,問:“爹,我只問一句:希言是我親哥哥不是?”

爹娘俱是不語,娘落淚不止。楊蝶掩手隱在背后,握住拳頭道:“爹,娘,希言既是我親兄弟,自小長大,卻自以為外人一般,如何我得爹娘疼便是天經(jīng)地義,他卻是感恩再三?”

楊未嘆口氣,道:“蝶兒,此事來日再絮。你去尋他非是不可,你可知他身中劇毒?”

楊蝶掩拳中滲出血來,風(fēng)塵中眉目愈發(fā)暗淡:“甚毒?”

“彌勒教血蝎。”

楊蝶掩亦曾聽聞此毒,此毒乃是以懷恨之人魚際處血飼毒蝎,待蝎毒生出,只需少許,一朝入了受恨之人血中,那人不成傀儡,便是將死,傳聞此毒無藥可解。

“爹爹亦是救不得他?”

楊未道:“昨夜留針行氣數(shù)周,此毒端是逼不出,只可暫緩時(shí)日。”

“可緩幾時(shí)?”

“六年。六年間若是再中他毒,若是過為運(yùn)氣,時(shí)日便又減。倘依前尋不得解藥,六年后今日必死。”

楊蝶掩看了楊未,道:“爹爹,還有甚說不盡的么?”

娘動了動唇,道:“蝶兒,你哥哥受此冤害,恐與待月詔有關(guān)。”

楊蝶掩不開言,靜候他娘道來。

娘所言不多,大抵便是十一歲那年與他兩個的玉蟾,卻是待月詔出詔信物。本待他兩個二十二生辰那日告知此物來歷,怎知柳重湖先教人害了。

那楊蝶掩卻是無心聽那玉蟾來歷,只問何處可覓得血蝎解藥。楊未道:“此教素來行事詭秘,蝎毒卻是不知所承何處,南北兩個毒宗,南一個大理刀家,北一個汾水王家,卻不知有無解法。”

楊蝶掩漏夜翻出城外,此后半年,先去汾水。汾水去京西不遠(yuǎn),去時(shí)他只盼路頭能尋得兄弟,卻是不曾恁地有緣,只得扮作雜役混入王家,夜夜?jié)撊霑S翻看毒經(jīng)。近半年內(nèi)尋遍了毒經(jīng)藥經(jīng),卻不曾覓到血蝎一項(xiàng)。

年后自河?xùn)|還家,重湖依舊是無消息。此后不久便去了大理刀家。刀家與汾水王家又不一般,此教宗之位素來傳女不傳男,宗家戒備森嚴(yán),不入男子。幸得結(jié)交刀紅隱,得一窺刀家藏書。

端是讀書破萬卷,方尋得血蝎來歷。血蝎毒法類蠱,確是源自刀家。那血蝎蝎主須是恨極之人,方能飼毒血蝎。人染蝎毒后,馭人以血與咒文,便可令人聽命于己。破血蝎之法卻是極難:需方藥“破血散”、咒文及血蝎三樣方得破法。

獨(dú)破血散之方藥便是難于登天:桐江初上河豚末三錢、蜀地太歲三錢、玉泉寺仙人掌茶三錢、千年上黨參一錢半、柴窯天青末一錢半、玉桂露調(diào)胭脂一錢半、合浦夜光珠一顆作末、四寸橙紅貢柑一餅、。

不說夜光珠千金難求,柴窯天青卻是稀世珍寶,雖去時(shí)不遠(yuǎn),當(dāng)世亦只偶見殘片,甚是難尋。太歲卻非是要蜀地太歲,原來太歲數(shù)年一出,九州無處不可,若是候蜀地出太歲,卻不知待到幾時(shí)。

與刀紅隱相約授她楊柳劍后,楊蝶掩再度還家,一路思量。到如今已是年余,端如爹爹所言,天下之大,重湖有意離家,如何尋得他?怕只得一路尋藥,一路尋人。

重湖初遭害時(shí),楊蝶掩離家匆忙,不曾翻看重湖遺下的物事。去歲臘月還家,近月余間翻找重湖屋里,尋得他幾卷自撰方書,方知那重湖攜還的孩兒何以諸事不通。重湖自造方藥中有一款“忘憂散”,若是服下了,加以咒文,便可將不懌之前事種種相忘。另有一款“失魂散”,倘若使毫針長留不出于太陽及各處骨節(jié),配以此散,加以咒文,可化作他人,自家亦是不省得此事,只解作自家是他人。惟此藥耗氣,不可長久為此,故須設(shè)破法,譬如某物某言某人種種。當(dāng)某物某人某言出時(shí),便可幡然醒悟。不然,時(shí)移日久,必死無疑。

楊蝶掩看時(shí)頗驚心。自小只道重湖恭寬敏惠,克己知禮,寡于情思,怎知他作此毒物,卻不知是有甚待忘忘不得苦楚之事,有甚欲近近不得,須化作他人方能近之人。

思及此處,不免心下大痛。只是事已至此,他卻是只盼重湖無恙便了。柳重湖若是無事歸來,縱是此后他楊蝶掩一世不見柳重湖,如往常般相思入骨,日日寡歡,也強(qiáng)似如今死生不明,夜夜驚夢。

那一年還家,問明娘待月詔之事,再離家時(shí),他攜了柳溪蛇同行。只盼他日這孩兒憶起前事,與他細(xì)細(xì)道來,教他知重湖當(dāng)日竟是遭了何事。再者兩人同行,路頭更是引人側(cè)目,惟盼重湖得見他二人,上前相認(rèn)。

第43章南州(7)第二篇完

此后便是五年風(fēng)塵,九州踏破了,上天入海難尋之藥也已覓得大概,猶不見他。此時(shí)情知他定是有心要躲,有意不出了。

開封府尹御賜千年上黨參遭盜之后,曾差幾個公人拿他。早先幾年,他亦是尋思:若到得近六年,重湖依舊是不來,他便是與天下為敵,亦是要逼他出來。也是時(shí)限將至,走投無路,尋思著不下死手,只怕他是不來了。假借公人傳信密告待月詔一事,引出一行追討人物,詐稱“柳官人”,卻是引彌勒教眾來追,或可探出血蝎所在;亦是一石二鳥,欲告知重湖,他若是不來,楊蝶掩便代他去死。

若不是恁凄涼,他又怎肯來?

楊蝶掩思量前事種種,又見柳重湖已在眼前,心下竟是分辨不得是喜是悲。見他面目,亦是年歲又長,卻不知如何地,與他并無分別。

世間雙生之人,縱是兒時(shí)一般,年歲長了,相隨心改,畢竟卻是要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