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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于她,還將我送到忘周山,師傅他們照顧我,隱藏我的身份,只是因為她的安排。饒是如此,我仍舊不能公正,只會將仇怨轉移到她身上,這是人的通性。” “若是以己度人,又怎么再去要求經歷過那么多事,被那么多人殘忍算計過的她還能保持從前的良善端和?” “當年大難之時,玉珠明知死路,卻與我說她不后悔做蘇家的女兒,也不后悔認謝家的女兒當姐妹,這是命。” 言貞說完,紅著眼,彎腰行禮,“請父親持心公正,這是女兒不孝的懇求。” 言太傅沉默良久,抬手托起她,沙啞道:“我知道了,不會的。” 冰冷了許多年的言貞含淚帶笑,恭敬退下后,言太傅低頭,撫住了手腕上的佛珠。 這是他的妻子留給他的遺物。 長久沉默后,喃喃一嘆,“我們的女兒,長大了。” 若是一個父親真正覺得自己的女兒長大了,大抵是心酸的。 因為如今這世道,若是能讓被諸多規矩束縛的女郎褪去鉛華變得成熟穩重看透世情,大抵是經歷了極端的痛苦。 成長,本來就是痛的。 —————— 固然蘇太宰名聲挽回了些,但在朝堂上好像一下子失了銳氣,大抵也因為兒孫死了一大片,憂思痛苦,所以告了病假,他這一離朝,朝堂風向就一致多了,所以在有人提出蕭容掌管烏甲軍時,軍部那邊哪怕有人覬覦想干擾,但因為明昌侯府趙銘父子不久前被查出附逆宴王圖謀不軌而被判五馬分尸的慘烈下場,這些抗拒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蕭容一上位,三十五權爵氏族就有了凝聚核心的方向,世家聲勢一時大漲,清流閣臣們這些年來不斷打壓謀劃的結果一下子逆轉,兩邊局勢焦灼起來。 不過謝家也因此低調淡化了,謝明容是一個極內斂的人,她掌控的謝家也隨了她的風格。 風雨波瀾之后,犧牲了嫡脈父女的一生命運,謝家終于擺脫了桎梏,浴火而生,未來尚未可知。 但謝明容知道,只要蘇太宰沒死,這一切就遠沒有結束。 “把明月藏好了,至于之檁,改換身份吧,日后他要做什么,隨他。” 謝明容沒有一味庇護這兩人,明月是女兒家,能做的事有限,所以要保護好,至于謝之檁,她相信這個被明謹手把手教養過的“弟弟”會有他的未來。 她轉頭看向畢二跟畢十一,“我自知不如她能讓你們心悅臣服,但還請信我,往后,我的所有努力,都愿成為她的助力,也請如舊喚她,也如舊喚我。” 兩人躬身行禮。 但謝明容沒有多高興,因為畢二說:“少宗在宮中迄今沒有聯系我們,并非她不能聯系,便是因為我們插手了亦無用,或者當前不適合動手,不管如何,我們都得有所準備。” 準備么?如今謝遠掌控的權力,終究被他安排的人一一接管。 蘇家在朝堂的根基也被瓦解,只是眼前……蘇太宰一個人太難對付。 謝明容深深看了一眼宮廷方向。 或許明謹在等一個時機。 —————— 到了如今這個局面,權力之爭只是浮于水面的框架,當明謹入宮,但帝后以權力的結合而成婚,政治上就沒人是他們的對手。 真正的麻煩是蘇太宰這個人。 不清楚他迄今到底多強,既未必留得住他的人擊殺,也未必扛得住他的武功而不死,這就是明謹的猶豫之處。 白衣劍雪樓只剩下一個琴白衣,再加一個姚遠。 斐無道無消息,書白衣昏迷不醒。 聯手已成謎。 但外面的人沒人知道明謹現在最顧慮的是仲帝跟蘇太宰之間的協議。 她不信任何人,所以不會自以為是到認為對方會一直跟自己同一個目的。 放飛信鴿后,明謹盤腿修煉內功,修煉完畢后,聽到坤寧宮外面有些動靜。 坤寧宮外的花苑,跪地驚恐的宮人正在跟眼前人行禮。 面容緊繃,一身肅冷清貴的太子抬手讓她退下,宮人戰戰兢兢,正要離開,卻又看見旁側樓閣中陽臺走出的明謹。 她一下子又跪下了。 “奴婢拜見皇后娘娘……” 明謹讓她退下了,看向太子。 如今身份驟變,當年在泉山瑞雪下驚鴻一瞥的世家貴女,已是他的母后了。 太子行禮,喚了母后。 他少年老成,敏感察覺到自己這樣稱呼后,這個也才二十五歲的“母后”神色有些古怪。 “免禮,太子有事么?”明謹斂了心頭古怪,問了句。 太子垂眸,“路過,叨擾母后了。” 他退下后,明謹看到不遠處匆匆出現的姚遠,她與姚遠目光對視,后者行禮,而后陪著太子說著話,一同離去了。 明謹目光幽深,卻聽到身后有腳步聲。 躡手躡腳的。 她沒動,但伸手隔開了后面要捂住他眼的仲帝。 “君上不知道一葦渡江可以聽聲辯位么?”明謹回頭,朝仲帝似笑非笑道。 后者無奈,收回手,悻悻道:“如果我以前身體好一點,也一定是一個武學奇才,不一定比你差。” “……” 大婚之夜那晚,借著給元帕滴血,明謹摸過他的脈,知道他的根骨……一般。 “君上多慮了,絕無此種可能。” 仲帝第一次發現明謹不謙虛的樣子,樂了,“看來你果然特別喜歡武道,難怪對白衣劍雪樓的人特別好。” 明謹倚靠欄桿,瞧著笑意潺潺的仲帝,“我喜歡他們,不是因為他們皆是武道翹楚,而是因為他們都很好。” 她說著,移開目光,“這世上,能守規矩而不放縱的人終究是太少了。” 就是她自己也沒能做到。 仲帝走過來,跟她一起靠在欄桿,卻是不陪她一起淡然冷漠,而是帶著幾分少年氣粲然笑道:“你想怎么放縱,我陪你啊。” 在她面前總是沒個正行,卻在黃昏時光中燦若驕陽。 明謹看著他片刻,問了一句:“姚遠是否跟琴前輩有舊?” 她從不理會他這方面的表現,不論真假,一笑而過。 仲帝眼底黯然,卻又笑道:“應該算是年輕時候受過恩惠吧,只是琴師傅并不記得了,因為救過的人太多,當年困頓少年人,后來的太監總管,她怕是如何也是認不出來的,何況她失憶了。剛剛他跟太子來了?” “太子路過。” “他喊你母后,我聽見了,怎么樣,你有沒有什么感覺?”仲帝笑得不懷好意。 明謹瞥他一眼,起身進屋,也落下一句,“比她爹爹話少,這樣挺好。” 仲帝:“……” 半個月后,明謹出了宮,在羨樓見到拓澤。 拓澤看了看明謹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