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身體朝人魚又靠了靠，距離他只有一指寬。

    然而這個距離對墨九來說反而很折磨，海獺毛毛一直似有若無地在他腰上掃來掃去，又不肯直接貼上來，弄得他癢到不行，總想避開或是更靠近一些。

    他側頭瞪向小海獺，就見她已經閉上眼睛了。

    無奈地扯了下嘴角，墨九往后退了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退一分，海獺也跟著往他身邊挪一分，跟粘了強力膠一樣分不開。

    再看看余幻晴的神色，平靜安寧，還打起了小小的呼嚕，顯見是已經睡著的樣子。

    墨九才不相信她睡著了，這咚咚咚的心跳聲他離老遠都能聽得到，海獺在裝睡。

    還從沒有被人這么主

    動接近示好過，墨九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如果直接推開，恐怕小海獺會露出傷心難過的神色，甚至可能會大哭起來，她還是個未成年，又獨自生活，跟自己一樣。

    終究是有那么一點點不忍心，墨九沒再試圖后退，而是往前一挪，直接讓海獺貼在自己身上了。

    余幻晴驚得差點叫出聲來，但她克制住了，嘴角彎出一道弧度，感受著墨九在自己臉上逡巡的視線，假裝已經熟睡，但沒堅持多久她就真的睡著了。

    聽到小海獺的心跳平穩下來，是真的睡著后，墨九悄悄松開了握著的毛爪子，可他才剛松開，剛剛還安靜睡覺的海獺驟然貼近，將他的手抓得更緊了。

    無奈地搖頭，墨九不再嘗試，也跟著睡著了。

    他實在是累了，這趟出去找東西看似沒花費太長時間，但實際他去了非常遠的地方，游到尾巴都有些疼。這差不多是這么半年以來，他第一次耗費這么大力氣會做什么事。

    沒想到是為了一只小海獺。

    余幻晴不知道人魚經歷了怎樣的心理歷程，她這一覺睡得特別好特別安心，就是醒來時發現牽在手里的人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直挎在身上的小包包。

    猛地驚醒過來，她朝四周看去，又沒看到人魚。

    “墨九？你在么？”

    喊了兩聲，人魚迅速從水里鉆出來，美好如畫卷般的眉眼靜靜地看著他。

    “啊，我以為你又背著我偷偷走了，嚇我一跳。”余幻晴拍了拍胸脯。

    墨九游到她身邊，撥開身上的毛毛看了下傷口。

    頭頂的傷已經結疤了，周圍蓬亂的毛毛將那塊不算大的傷口遮住，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什么來。其他部位也同樣，等兩天傷口掉落，新毛毛長出來就能恢復如初。

    余幻晴摸了摸后腦，不碰完全感覺不到疼，她差點忘記自己還帶著傷。

    “怎么樣？”她問。

    “結疤了，別碰。”墨九挪開她的爪子。

    “傷口明顯么？我不想直播的時候被看到。”

    墨九繼續簡短地道：“不明顯。”

    “那就好。”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現在差不多是早上。昨天出去了一趟，今天余幻晴就憋不住了，想再出去看看，只要過了洞外這一段

    ，其他地方的溫度還能忍受。極地動物很多，聽說還有海狐貍，她都還沒見過。

    她拿眼神巴巴地瞅著墨九。

    墨九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又有事了，迅速往后退去。

    余幻晴爪子伸出去，沒抱住胳膊，結果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尾巴。

    海獺整個掛在了人魚尾巴上，他甩了甩，海獺也跟著晃了晃。

    “我想……”

    墨九迅速打斷：“你不想。”

    “我想出去！”余幻晴也迅速將剩下的話說完。

    墨九的神色淡了幾分。

    余幻晴繼續道：“我想再看看海豹，聽說這里還有海狐貍和熊，我都還沒見過呢！”

    那話里未盡的意思就是她全都想看看。

    此時海獺已經順著魚尾一寸寸往上挪，跟爬樹一樣，毛毛貼著鱗片，眼見著就要挪到他的腰上了。

    墨九使勁晃了晃尾巴，海獺巋然不動。

    余幻晴又叭叭叭地開口了：“總是住在洞里太悶了，不能這么宅，人魚也要多曬太陽補補鈣，才能讓爪子更鋒利，讓鱗片光亮。”說著極為老道地用rou墊在鱗片上拍了拍。

    墨九：“……”

    他有些茫然，海獺都這樣子么？話又多腦回路又奇特，還特別愛跟人魚親近，尤其愛動手動腳。

    “嗯，怎么樣啊？”遲遲得不到回答，余幻晴催問道。“總是吃這里的魚你不膩么，咱們出去換換口味換換空氣，不是，海氣，外面海水更清冽干凈。”

    墨九已經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了，聽得腦仁疼，抬爪抓住她的腰將她從自己尾巴上提了下來，接著往外游去。

    “哇，要出去了么？”余幻晴被抓著腰也不消停，四肢在水里劃動。

    墨九松開手，余幻晴就貼在他身邊朝前游去，速度瞧著比昨天還快了點。

    不知不覺間，小海獺已經快要長成大海獺了。

    余幻晴沒上網看哪里有海狐貍，就跟在墨九身邊朝前，這次倒沒有東張西望見到什么都驚嘆出聲，只一心一意地朝前游。

    溫度依舊很低，余幻晴努力擺動四肢讓自己溫暖一點。

    不知道游了多遠，起來沒吃飯，余幻晴有些遭不住了，四肢漸漸乏力，速度也慢了下來。

    墨九側頭看她越掉越遠，最后還是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

    海下浮冰越來越多，時不時能看到長長的冰下裂縫，一些冷水魚速度極快地游過，各個看著都很肥碩。

    余幻晴咽了口口水，墨九見狀，在下一條魚經過時，抬爪扎住了一條，接著往她懷里一塞，一點也沒停頓地繼續朝前。

    捧著食物，余幻晴幸福地快要冒泡了。

    現在就相當于她被墨九養著了，雖然有那么點不太好意思，但她也努力拿自己的毛毛做交易，每天都讓墨九摸摸，他應該也對這筆交易很滿意。

    胡思亂想中，兩人很快沿著一條縫隙浮上來。

    剛一上來，余幻晴就被眼前的情形給驚呆了。

    大片大片深深淺淺的藍色冰塊組成一座座連成片的高大山脈，夢幻一般，太陽從凹凸不平的冰山頂端投射下來，將上層照的一片雪白，而下層又是一片深藍。

    四周很安靜，安靜到似乎能聽到有什么東西在拼命擠壓的細微聲響。

    余幻晴忍不住抓住墨九的手低聲問：“這里的冰山怎么是藍色的？”

    兩人沒有上去，人魚在陸地之上表現得會比海獺還要笨拙，而余幻晴不是不想上去，但爪子剛一碰到身側的冰塊就迅速收了回來。

    實在是太冷了，這樣的冰山一般都是堆積了好幾百年時間，密度非常大，受到重量很大的上層冰雪擠壓，將冰層內部的白色起泡全部擠了出去，就形成了這樣鮮艷的冰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