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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汽。“回,回來啦?”聽到謝臨的聲音,金玉娥一下站了起來,神色更加不自然了。謝臨見狀,心里頓時一沉。他有種不怎么好的預感。然后一轉頭,順著他媽的視線,便看到了屋里還有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在。這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半了。硬要說做客,似乎都有些牽強。謝臨連鞋也沒換,將背包放在門口的鞋柜上,看著那人,嘴里卻問他媽。“媽,這位是?”金玉娥囁嚅了半天,只道:“這,這是小李……”小李?李什么?什么關系?為什么在他們家里?金玉娥什么也沒說出來。謝臨心里的不安卻是坐實了。隆哥自從謝臨進屋后,眼神就沒有離開過他。越看他越覺得滿意,越看他越覺得急切。恨不得現在立馬就把人帶回家去。不過不行,他還得再忍忍。“你好,我叫李隆,你可以叫我隆哥。”李隆走近了兩步,他長得又高又壯,站在謝臨面前,更襯得謝臨纖細雅致。謝臨暗自提氣,心里悶得厲害。他面無表情地問:“我媽欠你多少錢?”李隆一愣:“……”沒想到比他預想中還要聰明。金玉娥似乎被他的話觸痛了哪根神經,張嘴想要反駁,可又反駁不出話來。神色又憋屈,又惱羞。李隆一笑:“不多,五百萬。”謝臨倒抽了一口涼氣:“五……”五百萬!這一瞬間,驚怒涌上心頭,他握緊了拳,真想拎著他媽的領子吼上一吼!這還有沒有腦子,怎么就能輸了五百萬!然后,便是悲涼,他這二十年,前十幾年幼小未長,懵懂不知事。后幾年,家里背著債務,讓他一夕長大,爸爸性格懦弱沒有擔當,負不起這一家。而親媽,幾十歲的人還不如十幾歲的他清得清楚明白,渾渾噩噩,天真無邪。他活得那么努力,為什么老天爺就不能讓他順遂一點?眼見著謝臨的臉色漲得通紅,然后又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頹喪和茫然。李隆也是心疼,直接道:“這錢你可以不用還,我知道你爸生病住院,治療費用不少,你還在上大學,甚至這些費用我都可以替你負擔。”謝臨木然的視線轉向他,等著他的下文。李隆一時有點心虛,不過立即他又恢復了坦然。“我之前見過你一次,對你一見鐘情,真心喜歡你,只要你嫁給我,以后你不僅可以安心上學,還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我都能支持你。”“嫁給你?”謝臨開口,只是這么幾秒,他的嗓音干啞得不成樣子,短短三個字,讓他的眼眶都紅了。李隆是真不忍,伸手想要摸他的臉,被謝臨冷冷避過。他也不生氣,心里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緊,便道:“你再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直到人出了他家門,走了,謝臨依舊站在那里。仿佛站成了一座沒心沒肺,不知疼痛的石頭雕像。幾分鐘,對于謝臨來說,像是經過了幾天,幾個月,腦海里只有天崩地裂的聲音,還有天崩地裂完后不知道要怎么面對的茫然。金玉娥踩著小碎步在原地跺步,好一會兒,才走上前來。“小臨,你還好嗎?”謝臨嘴唇動了動,想說他一點也不好,只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金玉娥又道:“是媽錯了,媽不該不聽勸去賭錢,但是,我真的只是想你不要那么辛苦,想贏了你的學費就收手的,誰知道,剛開始我是贏了,就是后來我手氣太差……”謝臨握著拳頭,指甲都扣進了rou里,他也不知道疼了。金玉娥還在繼續:“其實,小李人還挺不錯的,真的!他借我錢,也沒說要利息,你要不然試著和他處處?現在法律也允許兩個男人結婚……”謝臨終于啞著嗓子打斷,直愣愣問她:“所以,你終于賭到要賣兒子抵債了是嗎?”金玉娥到了嘴邊的所有的話都被堵得滯住。然后一晚上的不知所措和內疚,全部像是被扯下了遮羞布一般,化作了不知所謂的惱恨。“對!我賣兒子了!你是我生的,我就把你賣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把你養這么大容易嗎?你竟然這么說我?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不然像你爸那樣一輩子窩囊,連老婆孩子也養不活,至少人家有錢,嫁給他這輩子你都不用像現在這樣愁吃愁喝,有什么不好的!”撒潑,一直是金玉娥在行的。那一句一句,刺入謝臨的耳中,刺得他頭也痛,心臟也痛。他不想和他媽爭論,事情已經出了,再爭論也解決不了問題。但他也不想進屋,不想再在這個家里憋悶著自己,他覺得他會活活悶死。于是,他什么話也沒說,轉身就走。金玉娥見狀,還在那里喊:“你走,你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夏末的夜晚,天空再暗也沒有純黑。仿佛留了一絲光亮。車里的唐余年等了一會兒,見到窗口的那個男人離了位子。樓上說什么,他在樓下也聽不見,沒隔多久,樓梯燈一層一層的亮下來。那個男人走出住宅樓,點了一根香煙,狀似心情不錯地坐進一輛黑色轎車里走了。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唐余年又抬頭看了一眼那層樓,然后啟動了車子,準備離開。他將車調了頭,正要踩下油門,鬼使神差地又望了一眼反光鏡。樓梯燈沒亮,一個人在慘淡的路燈盡處,從黑暗的樓梯間快步走出來。他埋著頭,整個人看起來如繃緊的弦,渾身似乎披著黑暗。有些不對勁。唐余年下意識停了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謝臨沒注意,差點與對面而來的人撞個滿懷。“對不起。”他低著頭,匆匆道歉,便要繞過對方。“謝臨,你怎么了?”唐余年握住他的肩膀,加了兩分力氣,才沒讓人掙脫。耳中的聲音是熟悉的,謝臨恍惚了幾秒,抬頭看到唐余年的臉。“唐先生……”那聲音又干又澀,眼神一瞬間涌上無數的委屈與無法言說的壓抑。唐余年手上驀地收緊了兩分,心里也跟著揪了一下。才上了個樓,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才能讓之前還笑著與他道別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沒事的!有我在。”他下意識地安慰。謝臨卻因為這句話紅了眼眶,一滴眼淚一下滑了出來。然后又被他生生忍住,沒再落下第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