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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趙國作為貴女是何等風光!即便是大魏鐵騎打入都城,她也仍舊維持著一貫的驕傲,直到二房三房與大房無情分家,她一夕之間跌落云端,才略微收斂了性子,之后又吃了許多苦頭──那個早被家里放棄的長姐,當真有了大造化,可溫氏一族不僅沒沾著光,還屢次三番被人欺辱,誰還不明白魏帝的意思? 溫若華真不懂,魏帝若是看重長姐,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對待溫氏一族,一個沒有母族支持,又膝下無子的皇后,在已經成年的殿下們面前是何等脆弱? 難道不該重用他們溫家么? 她做過嬌生慣養的貴女,又怎會甘心這平民身份? 可惜溫若華等啊等,等啊等,溫氏一族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從不曾被魏帝想起。 除了妻子溫若瑾之外,齊朗在蘭京買了一個小宅子供溫儉一家居住,二房三房他只提供了一些銀子,多余的是沒了,畢竟他根基并不穩,如今這些,都是靠他賣命換來的,他自認已做到仁至義盡,叫齊夫人說,他們一家好不容易團圓,還管那溫家作甚! 但兒子明顯不似過去那樣聽話,有自己的主意,她也不敢多言。如今雖然過得不如從前富貴,但至少衣食無憂有人伺候,如果這樣還不滿足,那還想怎樣? 這一日齊朗回家,便看見了小姨子溫若華,她見了他屈膝行禮,齊朗對這個小姨子印象并不好,面上也只維持著和善,點點頭便算打過招呼,溫若華走后,他回到自己房中,家里的宅子并不大,不過他并沒有與溫若瑾同床,而是以屏風相隔,自己睡在榻上。 溫若瑾雙目不能視物,婆母又厭煩自己,她最怕的便是被郎君拋棄,可齊朗雖然與她并無夫妻之情,卻始終不離不棄,溫若瑾心中清楚,倘若齊朗不管自己,她瞎了眼,必定是活不下去的,因此心中既有對齊朗的感恩,又有怨念。 今日溫若華前來,姐妹倆也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溫若瑾雖然討厭長姐,卻也不得不承認meimei說的是對的,長姐當真成了大魏皇后,那么只要她手指縫里漏出來一點兒,就足夠溫家受用,過慣了富貴日子,這樣的苦楚誰受得了? 是以她委婉地跟齊朗說了,因著天氣轉涼,齊朗正自己抱了床被子要放到榻上,聽見溫若華的話,簡直不敢置信:“……你們這是記吃不記打?皇后娘娘不找你們的麻煩,便已是天大的恩賜,你們卻還想做皇親?” 溫若瑾怕他誤會,連忙解釋:“不是的,是華娘今日來了,與我說……” “不管她說什么你都不要聽。”齊朗將被子放下鋪好,淡淡地說,“你若是愛聽她的,我可以送你回娘家,橫豎也不遠。” 溫若瑾嚇壞了,“郎君!郎君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齊朗見她雙目失明卻一臉惶恐,心中終究是有幾分憐惜,“嗯,你記住就好,睡吧,我明兒還要早起當差。” 溫若瑾溫順地應了一聲,心中怨恨卻是更重。 她不怨meimei華娘攛掇自己,也不怨郎君斥責自己,她只怨那位睚眥必報心胸狹隘的長姐,明明已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卻還是不肯給溫家一條活路。 郎君方才的語氣那樣輕淡,是不是心里還記掛著長姐? 溫若瑾知道自己不該那樣想,卻又不得不那樣想,她如今是個廢人,一事無成,人人厭棄,活著的每一日都如此痛苦,又不得郎君愛意,這樣的人生一眼望過去毫無盡頭,有時她甚至想,也許當初被殺了,都好過這樣半死不活。 可真要尋死,她自己卻又怕了。 現下只要一想起魏帝,溫若瑾便條件反射的牙齒打顫畏懼到極點,她也只能在心底恨一恨溫離慢。 “若是華娘再來。” 一片寂靜中,郎君的聲音傳來,“你且告訴她,莫要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兩日后,鐘氏一族便要進京了。” 所以溫氏算什么? 官家若是想給那位女郎依靠,哪里需要旁人來揣測? 第33章 (鐘氏。) * 溫若瑾只比溫離慢小了幾個月,也就是說,在鐘氏有孕后不久,現如今的溫夫人便也有了身孕,雖說鐘氏一族被流放后,溫儉隔了不久便娶了平妻,但從時間上來看,兩人之間怕是早已有了首尾,怪不得娶平妻那樣快,岳家剛出事不久,便著急忙慌迎平妻入門,從律法來說,確實是沒錯,從道德上而言,又未免叫人覺得涼薄。 被趙帝流放的鐘氏一族,柔弱的老人孩童,在路上便死得死病得病,活著到流放之地的只有少數。 上行下效,連趙帝都是那副德性,難不成還指望其他官員清清白白嫉惡如仇? 趙亡國后,被流放之人終于得以重見天日,大部分人都對趙帝失望透頂,選擇了歸家做個撲普通人,而鐘氏一族由于是溫皇后的外家,無論溫皇后承不承認,魏帝又會不會用他們,終究是比溫國公府要好一些的。 溫離慢做了大魏皇后,魏帝卻沒有賜予她母族任何榮耀,當年宮妃們被家族送入宮中,尚且能得好處,何況溫離慢? 她外家能力如何是一回事,但有沒有得到官家賞賜,那是另外一回事。 官家看不看重這些沒人知道,絕大多數的人都在觀望著,這位以亡國之后身份,又成為大魏皇后的趙女,究竟在官家心中占了幾斤幾兩。 倘若溫離慢遇到的是二十五歲之前那個暴虐殘酷的魏帝,他一定不會考慮太多,但三十七歲的帝王早已不似年輕時那般易怒,所思及到的事情自然也更加妥善。 鐘氏一族死了一大半,僅剩寥寥幾人,所幸溫離慢的外祖鐘肅還在,他一生共有三子一女,如今還活在他身邊的僅剩下次子鐘達,鐘氏兒郎大多成婚晚,又常年征戰,被流放時,僅有長子成了親,此外便是已故長子所留下的孫兒鐘曉,以及鐘肅在流放之地所收養的義子鐘不破。 堂堂鐘氏,百年世家,開國元勛之后,如今竟凋零的僅剩此四人。 這十幾年的流放,不僅摧毀了他們的意志與抱負,也摧毀了他們的身體,鐘達斷了一臂,迄今未有婚配,鐘肅不過天命之年,卻已是彎腰駝背、白發蒼蒼,再瞧不見當年揮斥方遒的風發意氣,老態龍鐘,行將就木,傴僂的身體哪里還有將軍的威風? 說是飽經風霜苛政的垂死老農,也有人信。 四人臉上身上皆有刺字,其中三人是當年流放之時所受的黥刑,哪怕鐘曉當初僅有三歲多一點。 至于鐘不破,他無父無母,按照趙國律法,罪人所生之子女,要在出生起便在面上刺字,由此可知鐘不破的親生父母應當便是流放之地的囚徒,然而在那里死人最不值錢,至于生下來的孩子,能做勞力的便留下,做不了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