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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黑透了,他滿臉疲憊,眉間隆起的山峰像是怎么也撫不平。老管家忙叫后廚又重新熱了熱飯,陸鷙面對滿桌佳肴,絲毫提不起胃口,往嘴里胡亂扒了幾口湯菜,算是將晚飯糊弄過去了。“邱衡回來了嗎?”老管家看了看陸鷙,欲言又止,卻點還是了點頭,“邱公子一早就回來了,也用過晚膳了。”陸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邱衡的名字像是一劑良藥,能讓他從糟心又繁瑣的事物中解救出來。他活動了下筋骨,整個人像是又注入了活力,走向臥房的腳步都輕快些許。臥房是暗的,沒有點燈,若非走廊亮著的燈籠,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陸鷙遲疑頓住腳四下張望,抬手正欲推開房門。“吱呀——”一聲,走廊盡頭的房門推開了。陸鷙側目,好巧不巧撞進了一雙含笑美眸,守株待兔般,像是等候多時了。邱衡穿著雪白的中衣,頭發半濕披在肩上,面上還沾著水珠,動人心魄的美,可惜臉上帶著的卻是心虛又討好的笑。陸鷙的目光下移,落在那輕啟的紅唇上。“殿下,回來了…”男人敷衍地點了點頭,他抱臂將邱衡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臉探究的表情,給足時間要聽人解釋。按常理講,開口就叫了“殿下”,許是又做了什么虧心事。邱衡吞了吞口水,也察覺到陸鷙今日的興致不高,蔥白的手指絞在一起,是底氣不足的猶豫。“淵兒認生,我怕他晚上睡不好覺…”陸鷙抿唇,想要消融的冰山又氣溫驟降。還未追聲,邱衡的身后就探出了一個陌生的面孔。說是陌生倒也不盡然,還是見過幾次面的。邱淵躲在二哥身后,露出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怯怯地向陸鷙問好,“見過王爺…”邱淵長相隨邱母,也生得一副好皮囊,和邱衡長得很像,可氣質卻是差之千里。陸鷙定定地看著他,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年少時的邱衡,應是明眸皓齒的意氣風發,褪去稚氣的面龐,只是不會這般唯唯諾諾。“嗯。”陸鷙不冷不熱地應聲,再如何,堂堂靖南王也不會和一個小孩童置氣。顧忌著邱淵在場,他不好發作,藏在袖子中的拳頭握了又握,才忍住沒有向邱衡甩一記眼刀子。“知道了,早點休息。”男人木著臉撂下話,口吻算不上溫柔,聽不出什么情緒來。陸鷙收起貪戀的目光,頭也不回地進了主臥。他聽到邱淵小聲問王爺是不是生氣了,邱衡自是不會對小孩子講出實話,溫聲安撫了幾句,哄得人甜甜地笑。陸鷙想,他應該不是生氣,而是小氣與失落。他在桌前坐了許久,燭火映著眼,喝了幾盅茶水,這才悶悶不樂地叫下人抬浴桶,準備沐浴更衣。熱氣熏紅的他的臉,也抽走了他的筆直的脊背。不知不覺,陸鷙已經在浴桶里坐上了小半個鐘頭,眼皮打架,已經有些困了。熱水解乏,洗去了他白日的勞累,剝離了他清醒的意識。室內安靜,耳邊只有他均勻的呼吸聲。陸鷙猛地栽了一下,心一緊,把他從虛夢中拽了回來。他揉了揉了酸痛的脖頸,抽過屏風上耷著浴巾,草草地胡亂擦拭,就披著外衣走近案桌前。水珠劃過他的臉頰,掛在他的下巴處搖搖欲墜,沒一會兒就滴落在精壯的胸膛,匯流成股流入令人遐想的黑色叢林。俊美而不自知。陸鷙又點上一盞燈,將室內映得通明。他坐在案桌前,窗戶打開半扇,冷風灌入,偷跑了他僅剩的困頓。朝中積壓了太多的奏折,他與盡禧分攤著看。盡禧想讓他留宿西平王府,想著有事好商量。陸鷙拒絕了他的盛情邀請,卻被盡禧的三言兩語迷得暈頭轉向,什么“小嫂嫂”、“溫柔鄉”的一頓好夸。敗在花言巧語下的代價——是他要多批閱十封奏折與密函。男人看著小山高的奏折,腦仁隱隱作痛。當事人就是后悔,十分后悔。奏折批到了后半夜,熬過了瞌睡勁兒,陸鷙事半功倍,小山漸漸夷為平地。夜里很安靜,偶爾幾聲蟲鳴。男人突然動了動耳朵,吱呀的開關門的聲撥亂了他的思緒,緊接著就傳來一串不穩又急切的腳步。他分得清是誰的。陸鷙強壓下翹起的唇角,裝模作樣地繼續批閱,實則滿心滿眼都是邱衡的一顰一笑。正事處理的七七八八,藏著掖著的愛戀就光明正大地搬到了臺面上來。美人闖進來了,身形不穩,衣衫凌亂,赤著一雙凍得發紅的玉足踩在地上。陸鷙連眼皮都沒有掀起,半分目光都未施舍給他,仿佛沒有聽見這般不小的動靜。被冷落了,美人沒有反應,怔怔地、癡癡地看了好一會兒。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邱衡一步一步走近,腳步毫不遲疑,堅定又執拗,直到男人的余光中看得到他。他喘著粗氣,指尖輕巧地敲了敲陸鷙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試探暗藏玄機,無形地勾引,像是捉不住的活水,讓人心神蕩漾。男人不動如鐘,可若是美人將這一雙不老實手貼上他的胸膛,定會揭穿他此時掩蓋的很好的怦然心動。不知是冷的還是緊張,邱衡的指尖不住地顫抖,氣氛很詭異,二人像是在演什么戲碼,一句對白都沒有,卻又默契地明白對方的一舉一動。美人沒有再做出什么逾距的動作,案桌上還有幾本奏折,陸鷙盯著手里的這一本看了太久了,久到自己也沒有發現,久到邱衡也沒有發現異常。站久了,邱衡撐不住虛軟的身軀,腿一軟,貼著陸鷙跪了下來。動靜不小,嚇得男人心里一咯噔,身體比他先做出反應,抬手就去撈人。沒有撲空,邱衡順勢跪坐了下來,陸鷙的手被牽起,貼上了滑膩、柔軟又發燙的臉頰。美人的臉蹭著陸鷙的手背,時不時挨上紅唇,像是在撒嬌。邱衡跪坐在地上,掀起眼皮,一雙美眸濕漉漉的,撞進陸鷙的心窩里,臉上是不自然的紅。陸鷙的手掙脫開來,手指描摹著他的唇,指腹按壓他的臉,篤定的語氣中摻雜了遲疑,“發作了…”美人吃力地點了點頭,將下巴擱在他的手心,沉甸甸的,像是壓上了一身的重量。無疑蠱毒的強制發作帶來了不可逆轉、不可預測的事情,發作間隔的時長被打亂了,像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想把中蠱的人撞得頭破血流。蠱蟲很興奮,從來沒有這么興奮,離陸鷙這么近都沒能平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