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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得這么近,眉眼帶笑,吐氣如蘭,換作以往阿都早就色授魂予,但此時此刻,阿都聲音都在顫抖:“如、如果沒有解藥呢?” 姜雍容微微一笑:“腸穿肚爛,五內俱碎。” 阿都拼命往后縮:“別!這么好的藥還是省著點兒,我用不上!綁了這么久,我和這柱子早有感情了!分不開了——” 話沒說完,風長天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姜雍容抬手就把藥湯倒進去,兩人配合得無比默契,滴水不漏。 阿都只覺得滿口都是一種奇異的腥氣,又腥又苦。 心里都苦透了。 風長天解開了他手上的繩子,笑道:“阿都王子,恭喜你,你自由了。” 阿都苦著臉:“風爺,千萬別這樣說,我哪兒敢啊。” 之前繩子捆住了阿都,其實也間接捆住了風長天和姜雍容。 畢竟這枚rou票兼盾牌可丟不得。 此時繩子一去,姜雍容終于能去外面走走。 說是走,其實是由風長風抱著出門透個氣。 這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離開帳篷,一望無際的綠色充滿整個視野,一切看起來好像和北疆沒什么不同。 “我想去那兒。”姜雍容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小坡。它在草原中是一個圓潤溫柔的突起,草長得格外柔軟。 風長天小心地將她安置下來。 一坐下,姜雍容還意外地發現草叢里盛開著不知名的野花,一朵朵纖細小巧,顏色明麗,看上去那樣脆弱,盛放的力量卻又那樣剛強。 天空倒扣,藍如波,大朵大朵的白懸在上面,掛得低低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朵來。 四處唯有風聲。 十分空曠,十分安靜。 阿都原是跟在兩人身后,此時見姜雍容頭靠在風長天肩上,兩人并肩而坐,他悄悄地拿起腳,后退了一步。 風長天立即聽到了,頭也沒問:“哪兒去?” “呵呵呵呵,此情此景,總覺得我有些多余呢。”阿都笑道,“我打算回帳篷去陪我家柱子。” 風長天的命令是讓他不得離開身邊一丈之內,但姜雍容輕輕攤開風長天的手心,以指為筆,在上面一字一字地寫:讓他去。 她的手指細細軟軟的,劃在掌心酥酥麻麻,更兼她又這樣靠在他的身上,風長天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酥了,心道阿都這混蛋著實是有些礙眼,便“嗯”了一聲。 阿都如聞綸音,飛也似地跑了。 天地間重新變得安靜空曠,天上地下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想開口。 只想看著云緩緩飄,聽著風靜靜吹。 “貴人!”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寂靜,姜雍容回頭,就看到小咕咚領著一個矮她一頭的meimei經過,手里拎著一桶潔白的羊奶,向姜雍容遞過來,“貴人要喝嗎?” 北狄的習俗,平民的一切皆屬于貴族,無論是生命還是財產。小咕咚此舉不算是討好,乃是慣例。 因為親眼目睹過北狄人在云川城外劫掠,姜雍容對北狄人總是存著一份敵意,但對于小咕咚實在討厭不起來。 這小姑娘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兩只眸子比夏夜的星空還要璀璨。 “多謝你,不用。”姜雍容柔聲道。 小咕咚俯首行了個禮,領著meimei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雷鳴一般的聲響,一片煙塵在草原上被騰起,少說有幾百匹馬,才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姜雍容一驚,以為是塔師終于按捺不住,調動了大軍。 “別怕,不是北狄鐵騎。” 以風長天的眼力,只能看出不是騎兵,但煙塵太濃,他也看不透到底是什么來路。 “jiejie,是阿爹嗎?” 小咕咚手里的meimei問。 “不是吧……”小咕咚伸長了脖子瞧,“阿娘說了,阿爹早的話也要明天才能到呢……” 話沒說完,不知小咕咚看到了什么,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拎著桶就跑了出去,桶里的牛乳灑出來不少,她即刻停下來,將桶放在路邊,然后牽起meimei,向著那團煙塵的來處飛奔。 姐妹兩人都是梳著兩條小辮子,一跑起來,四根辮子一起甩來甩去。 太陽已經開始轉向西面,將帳篷和人的影子照得斜斜地,長長地拖在地上。 青草在陽光下發出一種明亮的金色光彩,像是天神隨手灑下了一把碎金。 煙塵里的事物漸漸清晰,首先看到的是前頭十幾匹馬,還有好幾匹駱駝。馬背與駱駝身上皆馱著大堆大堆的物什,最前面幾匹馬上是幾名北狄漢子,身后跟著的則是數以百計的羊群和牛群。 后來姜雍容才知道,這是牧民在轉場。他們逐水草而居,哪里水草豐美,就帶著牧群停留在哪里。 小咕咚兩姐妹已經沖到了馬蹄前,馬未停,兩個小女孩也沒有停,馬上的漢子彎下腰,一人抄起一個女孩子,安放在鞍前。 兩個女孩子開懷大笑,隔著老遠都聽得到她們清脆的笑聲。 小咕咚高聲叫:“阿娘!阿娘!阿爹來了!阿爹來了!” 不知是聽到了女兒的叫聲,還是單純只是被牛羊們的動靜所驚動,不遠處的一只帳篷門被掀開,一名矮矮胖胖的婦人鉆出來,袖子挽到臂上,頭上裹著花巾,手叉著腰倚在門口,等漢子們帶著孩子走近。 這是小咕咚的阿娘,也是這片部落里手藝最好的廚娘,被塔師指名為風長天等人提供飲食。 像世間所有的中年夫妻一樣,小咕咚的阿爹和阿娘見了面也沒多說什么,一個問“回來了”,一個答“回來了”。 后面的幾名漢子有小咕咚的阿叔,也有共牧場的鄰居,照例被迎進了帳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大家紛紛發出歡呼聲。 不一時,帳篷的門再一次被打開,小咕咚的阿爹和小咕咚一起出來,小咕咚往這邊坡地上一指,她阿爹便往這邊來。 “請您降罪,尊貴的老爺。”小咕咚阿爹行禮,“我和我的兄弟轉場而來,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方才不小心動了屋子里的烤羊,才知道那是要敬獻給老爺的。” 他是個高大的漢子,面龐經過長年的風吹日曬,變成一種紫銅色。他說著便拔下腰間的小刀,雙手捧向風長天,“這全是我的過錯,請您責罰。” 小咕咚緊張地偎在阿爹身邊,一雙眼睛望著姜雍容,滿是乞求。 “不妨事。”風長天道,“天底下的東西,就該給餓了的人先吃,我們還沒餓呢,你們只管吃。” “多謝老爺。”小咕咚阿爹收起刀,一臉感激,順手摸了摸身邊小咕咚的頭,是一種無聲的安撫,一種沉默的溫柔。 在此之前,北狄人在姜雍容心中只是敵人,只是那些騎著馬揮著刀在云川城外呼嘯而過的“獵人”。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