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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出了大事。上一次她們在這里聽見馬蹄聲,還是宋太妃把姜雍容弄出去那一次。 只是那次是魯嬤嬤慌了神去通知的姜家,這回難道是家主大人有千里眼, 看得到姜雍容不在宮里? 思儀很快出去瞧了瞧,回來時拍著心口道:“嚇死人了,那個穆騰越獄了!” 魯嬤嬤吃了一驚:“那個反賊?!” “據說原本是把他關在天牢最深的一重,但陛下把他放到了最外面。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逃的,獄卒是發現送過去的晚飯沒有動,進去一瞧,才發現被子里睡的是另一個獄卒,被捆得死死的。” 思儀十份緊張,“現在羽林衛正四處搜拿他,讓我們關緊門戶,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馬上告訴他們。嬤嬤,你說他會不會來我們這里啊?” “這廝還真是會挑日子,偏偏陛下不在。”穆騰的功夫了得,兩年間殺得大央朝廷人人膽戰心驚,魯嬤嬤深有體會。不過看思儀嚇得那個樣兒,魯嬤嬤道,“怕什么?他能逃,只怕早就逃出宮去了,還會留在宮里等人來抓他?” 這么一說,思儀立刻好多了。 只是,前有姜雍容遲遲不回宮,后有穆騰越獄,魯嬤嬤總覺得今夜好像不太平,要出什么事情似的。 她把這歸結為年紀大熬不住夜,熬得心神恍惚,所以開始胡思亂想了。 但事實證明,她這不祥的預感是真的。 這一夜,姜雍容沒有回來。 魯嬤嬤還沒來得及為陛下這次終于大展雄風留住了主子而欣喜,皇陵便傳來消息:前皇后姜雍容從帝陵的最高處一躍而下,為先帝殉葬,隨先帝而去了。 小豐子帶著人來請魯嬤嬤和思儀上殿辨認尸體的時候,兩人根本只覺得荒謬。 思儀道:“先帝死的時候主子沒有死,先帝落葬的時候主子也沒有死,現在這位陛下待主子情深意切,主子當然更不會死! 魯嬤嬤沒說話,手緊緊地握著思儀的手,握到思儀生疼的程度。 思儀看到嬤嬤臉色發白,心里咯登一下,“嬤嬤……” “別說話。”魯嬤嬤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我們是主子的人,殿上奏對,不能落了主子的臉面。” 大殿上百官俱在,正中放著一口棺木。 這陣子,朝臣們每一天上朝都像是一場戰斗,其禍源就是躺在棺木中的那個女子。 現在,人就在他們面前,但再也不會掀起一絲波瀾了。 在場的許多人心中都是同一個想法:這場因封后之事掀起的政斗,終于可以結束了。 思儀雖說不信,見了棺木,腿腳還是有點打顫,再見姜安城正撫著棺木,滿面淚痕,她的心頓時直接沉了下去。 一人仰躺在棺中,面上覆著白紗,白紗上隱隱有血跡透出來,像是雪地里開出了一朵朵梅花。 她身穿翟衣,頭戴后冠,翟衣或可再制,那頂失去了大簪、珍珠也被年年摳去不少的后冠,卻是世間只有一頂,沒有任何人能冒充。 “主子!” 思儀嚎啕一聲,撲到棺前,就要掀開白紗。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她抬頭,看到了姜安城滿是淚痕的臉,姜安城搖頭:“阿容跳下來的時候是頭著地,血rou模糊,面目全非……”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似是很難再說下去,然后道,“嬤嬤年紀大,莫要刺激她。” 文林道:“魯執事,孫女史,你二人是姜皇后的隨身近侍之人,現在老夫問你們一句,棺中人是否是皇后姜氏本身?” 思儀已經是哭得肝腸寸斷,哪里還答得出話來?把來時魯嬤嬤的交代全忘了個干凈,撲在棺木上就放聲痛哭:“主子!你怎么能這么傻?!你怎么能這么丟下我們——” “住口!”魯嬤嬤大喝一聲。 思儀自小就在魯嬤嬤身邊學規矩,魯嬤嬤的一聲吼比什么都有用,立時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一口氣險些堵在胸口。 “主子的近身之人可不止奴婢們兩個,昨夜和主子在一起的人,是陛下。”魯嬤嬤直直地望向御座,“不知陛下覺得如何?這人是我家主子嗎?” 風長天坐在御座上,穿袞服,戴冕冠,十二旒玉珠從朝天冠上垂下來,擋住了半張臉,加之大殿深長遙遠,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臉上仿佛也沒什么表情,因為他的聲音十分冷淡,跟平時的爽朗毫不相同:“昨天她是跟爺出門了沒錯,但她半路就扔下爺走了。” “那老奴沒什么好說的了。老奴看不清臉,無法辨認。眾位大人說是就是,眾位大人說不是就不是吧。”魯嬤嬤說著,曲膝行禮,“老奴年紀大了,昨晚一夜未曾睡,此時實在支撐不住,乞請告退。” “唔,下去吧。”風長天淡淡地道。 思儀還想再守著棺木多看主子兩眼,魯嬤嬤抓住了她的手,近乎強硬地將她拉著離開。 思儀生出了一絲希冀,抹了抹眼淚,悄悄地問道:“嬤嬤,那里頭不是主子?” 魯嬤嬤一張臉板得死死的,不說話。 回到清涼殿,魯嬤嬤腳步不停,直進了姜雍容的屋子,拿起鑰匙,開了那只盒子。 思儀還想提醒魯嬤嬤不要亂動主子的東西,就見盒子打開,里面放著兩只絹袋,一個上頭寫著“阿姆”,一個上頭寫著“思儀”。 魯嬤嬤把兩只絹袋拿了出來。 魯嬤嬤的那只里,放著西郊的田契地契和房契,并十來個下人的身契。 思儀的那只里,放著南市里一所宅子的地契,還帶一間鋪子。 “這是……”思儀的聲音顫抖起來,“這是什么時候備下的?主子她……她真的……” “還看不出來么?”魯嬤嬤眼一閉,淚珠滾滾而下,手里的地契捏變了形,“不管那棺木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她,我們都沒有主子了!” * 棺木被抬出大殿。 大家的目光追隨著棺木,神情都有幾分復雜。 但保皇派以文林為首,上上下下無不是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若不是要顧忌一下悲傷的姜安城,他們當場就要歡呼雀躍。 萬歲!姜家那個禍水終于死了! 更讓文林心下歡喜的,是陛下眼看姜雍容的尸體在眼前,好像也沒有多難過,看來用情并不算深。之前非要封她為后,說不定只是一時沖動。那么后面的事就好辦多了。 于是文林清了清嗓子,先是對姜安城說了一番勸慰節哀的話,然后高度肯定了姜氏對先帝的赤膽忠心以及鶼鰈情深,實在令人感佩,足以留傳千古,大家應該給這樣一位感天動地的皇后娘娘想一個足以匹配的謚號才是。 這正是朝臣們最擅長的,紛紛你一言我一語議了起來。 姜安城臉上十分哀傷,但心中知道,事情算是定了。 只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