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檻就開始撿珠子。 “這是什么?”姜雍容問。 “昨天被你氣得頭昏,忘了給年年壓歲,今兒補上。”風長天說著,直接將衣擺撕下來,把頭發寶貝一般包包好,遞給姜雍容,“給爺收好,爺要用的。” “……”姜雍容默默地接過來。 這東西怎么用?難道除了挽發與落發之外,陛下還會做義髻? 風長天拾起發簪,板著臉命令姜雍容轉過身去。姜雍容知道這時候絕不能跟他爭執,遂事事順著他,乖乖轉身。 “你是傻的嗎?人家要剪你的頭發就讓人家剪?我家雍容什么時候變這么笨了?那么好的頭發……”說到這里就心頭一痛! 姜雍容由著他絮絮叨叨,身邊是年年在地上爬來爬去撿珠子的歡呼聲,外頭是魯嬤嬤和思儀商量要加兩個菜式,身后是風長天以指代梳為她挽發。明明是天地至寒的時節,她卻覺得風中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暖意,風吹過來一點兒也不冷,全是柔的。 她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很輕柔,很寧靜,很溫暖。 “草!”風長天忽然低低罵了一聲。 姜雍容不用問,也知道他遇上了難題。 頭發太長固然會很難挽,現在短成這樣,同樣也很難挽起來。 姜雍容沒有開口。 在這個時候忽然不想說話,好像一開口,心中那種感覺便會散逸開來。 后來的后來,她終于知道,原來那種感覺就是幸福的滋味。 * 繼初一那道封后的圣旨之后,大年初二風長天又下了第二道圣旨,著姜云容、古雨兒、趙明瑤出家修行。 朝臣們正準備使出全力將第一道圣旨擋回去,一看這第二道,呔,陛下這是要把后宮里的有資格當皇后的人全趕走,好給姜雍容開路呢。 朝臣們齊齊上折子反駁,姜家、古家和趙家更是聯名上奏,但風長天一本奏折也沒看,只道:“給爺說什么?她們是自愿出家的!” 三家的當家夫人遞牌子入宮一見,果然連頭發都剃了! 再往細里一問,知道這頭是陛下剃的,再一問,知道陛下為什么剃她們的頭。三位夫人都沒言語了,回家各勸各的老爺:“消停些吧。出家就出家,自愿就自愿,能留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最能興風作浪的三個人落得如此下場,其它美人原本還有幾分蠢蠢欲動,現在邀寵的小火苗是壓得死死的,整個后宮寂靜一片,仿佛全成了冷宮。 真正的冷宮清涼殿倒是越來越熱鬧。 風長天算是過了明路,再也不用扮成羽林衛了,于是先是派了一隊人在清涼殿周圍保護,然后自己一出動就是御儀隨身,浩浩蕩蕩而來,從早飯吃到晚飯,早朝也不上,御書房也不去,就差在清涼殿占間房,添張床了。 這一切魯嬤嬤是瞧在眼里,喜在心里,原本還有些擔心姜雍容死腦筋,又要把風長天往外趕。 但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姜雍容不單沒說半個“不”字,甚至顏色待風長天越來越和悅,比方說昨天下午風長天摘了朵臘梅替她簪上,她便也由他簪上了,再也沒像以前那般避之不及。 主子這是開竅了啊! 再加上前些日子姜原告病在床——阿彌托佛,魯嬤嬤不是有心要咒家主大人,但家主大人真是病得太是時候了!他原本是死攔著不讓風長天封后的,這么一病,宛如一座大山倒下,底下倒出來了幾個心思活絡的臣子,開始站在風長天這邊說話了。 光明就在眼前了! 魯嬤嬤欣慰地想。 正月十五這日,藩王要回封地,使臣也要起程回國了,照例又是一場大宴,清涼殿難得地冷清了下來,年年來找姜雍容陪他去找珠子。 那次盒子也不知灑出了多少珍珠,佛堂的犄角旮旯里冷不丁便會從角落里尋出一顆來。這成了年年最愛的游戲,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就是爬在地上,鉆進任何一個可以擠得下他的角落,往里面摸索看看有沒有又大又圓的珠珠。 姜安城來的時候,姜雍容沒有查覺,她正忙著不讓年年往香案底下的角落里鉆,“那里頭灰塵大,回頭定要嗆得咳嗽,咳嗽了就要喝藥,年年要喝藥嗎?” “阿容,你帶孩子還挺像那么回事的。”姜安城道。 姜雍容這才發現兄長來了。 無論任何時候,看到兄長就是一件讓人很安心很舒服的事,但不知怎地,姜雍容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收縮了一下。 “年年,母后的后冠上有很多珠子,你要不要?”姜雍容問。 年年找了半天一無所獲,當即便開開心心地由姜雍容抱回房中。 姜雍容將后冠找出來給他玩。 姜安城嘆道:“這只怕是下場最凄慘的一頂后冠了。” “倒不是。德宗陛下的第一任皇后用后冠上的紅纓勒死了自己,那才是最凄慘的。” 姜安城:“……” 年年玩得專心致志,姜雍容輕輕撫著他的頭發,口里問道:“父親還好么?” “沒有大礙,不過略咳嗽幾聲,依我看,父親主要是氣的。”姜安城嘆了口氣,“陛下是天天換著花兒跟臣工們鬧,真是不讓人消停。” 風長天封后的圣旨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強烈抵制,保皇派和姜家在這件事情上站成了一線。 但這只是暫時的。 當柴火架得越高的時候,就是點火的時候。 她清楚地知道,父親在等,他在等風長天到底能為立后的事做到什么程度。 風長天做得越離譜越出格,父親便會越開心。 而今風長天已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父親所等待的時機已經成熟。 “父親大約是既不愿違背圣人之道,也不愿違逆君上之命,每日憂心如焚,因郁至疾,所以告病。”姜雍容輕輕地道。 “阿容你還真是料事如神。可不就是這樣么!” 這時便有人站出來,引經據典,找出種種依據,指責大臣們是如何大逆不道,而姜雍容又是各種美德在身,實際與陛下十分匹配。 他們還有本事從浩如煙海的史書古籍中翻出條條框框,表示小叔子取嫂子其實史上早有先例,算不得什么大事。何況立后畢竟是陛下的私事,大家又何必在朝堂上爭來吵去,害得連國務都沒辦法處理好呢? 中間也許會有幾個人辭官,說不定還要有人血諫,亂轟轟鬧上一場,最后反對者會被罵得一文不值,最終因為勢單力薄,而被姜家一派的唾沫星子淹死。 然后,宮中大辦婚事,她會從清涼殿再次回到坤良殿,嫁入風家,成為皇后。 罵名算什么?圣人算什么?朝堂之上,只有赤/祼/祼的利益之爭。 姜雍容心漸漸冷下去,問道:“二哥,都準備好了么?” “嗯。”姜安城壓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