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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嬤嬤一面給她穿上,一面問:“去哪里?我去喊思儀,我們兩個陪主子去。” “不用。”姜雍容說著,補上一句,“是去隆德殿。” 魯嬤嬤立刻老懷大慰,再也不提要跟著的話。這種時候,人越多越礙事。 于是只是命思儀找到孫通,喚了一頂軟轎來,把姜雍容扶上去,看著轎子走遠,方心滿意足地回來。 主子知道置產業,還知道主動去隆德殿,簡直與從前在坤良宮時心如死灰的模樣判若兩人。 魯嬤嬤環顧四周,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看來這清涼殿的風水很不壞,她家主子前途無量,一片光明。 * 若是魯嬤嬤能看到轎子去了什么地方,多半便笑不出來了。 轎子停在了天牢前。 姜雍容來找穆騰。 進來才知道,穆騰已經不在原先的鐵壁銅墻里了,他給挪到了最外頭一間,不單床榻桌椅齊全,衣裳被褥一色都是嶄新的,窗外正對著花園,風景居然還很不錯。 若不是腳上還拴著鎖鏈,姜雍容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一間牢房。 屋子里最顯眼的是地上一架大沙盤,幾乎占據了屋子里所有的空地。沙盤中隱然有山川林立,紅藍雙色的小旗子散落其間,錯落有致。 這是行軍用的沙盤。 姜雍容曾經在父親的書房看到過,只是沒有這個這般大。 穆騰蹲在這只沙盤邊上,通身上下,只有頭發胡子亂糟糟的,猶保持著一名囚徒的本色。他眉頭緊皺,紅藍雙色的旗幟往某處移動,越移越多,越移越快。 “穆先生,”獄卒待他客客氣氣的,“有人來看您了。” 穆騰毫無反應,顯然是全情投入,根本聽不見。 姜雍容讓獄卒先下去,然后走過去細看那沙盤上的地形。 她對筆繪的輿圖頗為熟悉,對沙盤上的地形就很一般了,辨認了半天,指著某一處問道:“這里是不是西疆的虎跳岬和天女山?” “嗯嗯。”穆騰點頭,點完才發現身邊有人,一看姜雍容,他頓時四下張望,“好兄弟呢?” “……”姜雍容,“你是說陛下?” “對對對,他沒跟你一起來?” 姜雍容沒有回答,而是問:“陛下常來么?” “那當然,我倆相見恨晚情投意合如膠似漆!” 姜雍容:“……” 穆騰說完,將她上下打量:“你到過北疆?” 姜雍容搖頭。 “那你怎么知道虎跳岬和天女山?” “天女山是北疆第一高山,虎跳岬是北疆第一深岬,兩者都靠近戈壁沙漠,所以我猜是。”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你和風長天一樣渴望打北狄,沙盤設計的戰場十有八九會在北疆。 “你這個女人,看得懂沙盤!”穆騰眼睛一下子發起光來,“你……你真是個好女人!” 姜雍容:“……” 武狀元不用好好讀書她理解,但是不是要好好學學說話? “你看這里,天女山和虎跳岬都是天險,在沙漠里是少有的屏障。北狄人的馬太厲害了,直接在草原沖鋒,我們完全沒有勝算,只要依據天險打埋伏。可他娘的北狄人回回都是搶完東西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壓根兒不進埋伏圈,這仗就沒法兒打!” 穆騰越說越氣惱,問姜雍容,“你說說看,咱們要拿這幫兔崽子怎么辦?!” 這可真把姜雍容問住了。 她雖讀過幾本兵書,全然只會紙上談兵,不好在穆騰這個武狀元面前班門弄斧,直接道:“要讓你失望了,我不諳兵法,無計可施。” 穆騰一時難以接受:“你會看沙盤,怎么不懂兵法?” 他說著抓了抓頭,將那頂鳥窩抓得更亂了些,發愁道,“我跟好兄弟打了賭,要是拿不出伐北狄的方略,就得當他的小弟。” “……”姜雍容忍不住問道:“若是拿得出呢?” “他當我小弟!”穆騰一說起這個,臉上的豪邁熱烈之氣直沖霄漢。 姜雍容:“…………” 好吧,你們高興就好。 “我來是有件事情想問你。”姜雍容說著,走到書案前,案上鋪滿了紙張,全是一幅幅的陣形圖,她從里面找到空白的紙卷,提筆蘸飽墨水,開始在紙上落筆。 穆騰原以為她要畫陣形圖,十分有勁地在旁邊觀摩,看了一會兒之后發現她畫得云里霧里,似乎和陣形圖并沒有什么關系,頓時便沒了興致。 可就在他正要走開的時候,畫面上的云山霧罩之中,現出兩條眼熟的龍形。 “咦?!”穆騰越看,眼睛便睜得越大,“你、你、你——你怎么會畫這個?” 他恍然大悟:“天爺啊,你就是那個一直給我錢的恩人?!啊,你痛恨風長鳴不要你,所以不惜花上幾百萬兩,讓我一路打到京城,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滅了風長鳴?!” 穆騰臉上的神情這輩子都沒這么復雜過,混合了震驚、訝然、不可思議,以及一絲敬畏,“我的娘……你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姜雍容,“你想多了,我并沒有幾百萬兩可以給你花。” 穆騰問:“那是誰?!” 另一個聲音幾乎是和他的重疊在一起:“那是誰給的?” 姜雍容抬起頭,就見風長天不知什么時候來的,身上穿著團龍袞服,威儀無限,人卻是歪歪地靠在牢門前,胳膊底下夾著一副畫卷,對著桌上的畫吹了一聲口哨,“喲,我家雍容畫得很好嘛!” 第42章 . 審問 怎么跟大嫂說話的?! “陛下怎么來了?”姜雍容訝異, 這個時辰他不是應該在上早朝么? “爺說的話都不管用,還坐那兒干什么?與其聽那幫大臣廢話,還不如來找我兄弟玩沙盤。”風長天說著走進來, 將夾著的那幅畫往桌上一擱,“上回走得匆忙, 忘了把畫給林鳴了,這就一道帶過來了。” 穆騰將這畫展開一瞧, 頭上的霧水更重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畫到底是誰畫的?” 姜雍容示意他看落款。 “傅知年……那個大jian臣?!”穆騰嚇了一跳, “可他……不是早死了么?”他的臉色頓時有點發綠, “這兩年一直給我軍餉的財神爺……是個死人?” “別鬧,怪磣人的。”風長天往姜雍容身邊蹭了蹭,“雍容快說, 到底是誰?” 姜雍容道:“陛下可以想想看,先帝造寢陵的那三百多萬兩是怎么沒的?” “我哪知道是怎么……”風長天一語未了,眼睛登時睜得老大,半天沒言語,怔怔道, “不可能吧?” “不可能!”穆騰斬釘截鐵道, “你這女人腦子莫不是不清——” 話沒說完,風長天一腳踹出, “怎么跟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