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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風長天臉色好看了不少,聲音都顯得寬厚了許多,“老頭你放心,爺向來尊老愛幼,特別像你這樣年紀大的,腦子不大好的,爺一般都跟不會太計較。你馬馬虎虎掏個十萬兩銀子,這行刺之罪,就一筆勾銷吧。” 文林及一干大臣都呆住。 一來是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路數,二來,十萬兩銀子,基本就把蘇之珩整個掏空了。 蘇之珩怔了半晌,忽然兩眼一閉,一頭栽倒。 這回是真暈了。 “老師!” “蘇大人!” 大臣們呼喊的呼喊,順氣的順氣,找大夫的找大夫,一團忙亂。 風長天則是施施然起身,走向馬車。 袞服上的團龍全是用金線刺繡,在陽光下發出炫目的光。 而他眸子里的光芒,則比這光還要明亮。 “陛下!”文林在他身后,神情與聲音中皆帶著一絲凄厲,“天下女子眾多,陛下真的非此女不可么?!” “天下的女子雖然多,但沒有一個有她好看,也沒有一個有她聰明。” 風長天沒有轉身,他的視線筆直地落在姜雍容臉上,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爺要娶妻,當然是娶世上最聰明最好看的那一個,所以后位非她莫屬,你們省省力氣吧。” 文林面如死灰:“天要亡我大央!” 說著,拾起地上那把劍,就要往脖子里抹去。 眾人慌忙阻止。 風長天連頭也沒有回一下,步伐穩健,走到了馬車前。 姜雍容道:“陛下不看看文大人?” “有你哥在,死不了。”風長天道,“再說,命是他自己的,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跟爺有什么關系?這些人官兒當得不小,腦子卻不大好使。為什么總想要用自己的命左右別人?也不想想,那條命他們自己都不在乎,難道別人還會在乎?” 姜雍容輕聲道:“他們也是無計可施,所以才出此下策。” “喜歡死就讓他們死去吧。”風長天說著,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雍容,歡迎回宮,我來接你啦。” 第39章 . 親親 不虧! 長風拂過, 車簾輕飛。 姜雍容看著他,一瞬不瞬。 他的笑容明朗清澈,像天空般高遠, 像大地般開闊,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在別人臉上看到過、以后也不會再在別人臉上看到的笑容。 她原是跪坐在車內, 此時雙手平疊,舉于額前, 深深俯首, 就在馬車上, 行了一個大禮。 “妾身,謝過陛下。” 謝謝你,在意我的歸期。 謝謝你, 聽我說起過先帝派半副天子儀仗接傅知年的事,特意帶了全副儀仗來接我。 謝謝你,一手擋住血光與中傷,讓我免于背上一條人命。 “嗐,咱倆什么關系, 還用得著謝來謝去么?”風長天向著馬車內伸出手, “下來,爺帶你坐御駕去。十六匹馬拉的, 比你這快多了。” 他的手指修長, 指節分明, 方才蘇之珩那一記匕首甚至沒能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點痕跡,他的掌心朝上, 伸到她面前。 她知道這只手多么有力量,也知道這只手多么溫暖。 他的手會是冰天雪地中最好最好的一只暖爐,只要她將手放進去, 暖意便會充滿四肢百骸。 但是她不能。 她再次俯首:“陛下,御駕乃天子御用,其余人等坐上去便形同謀逆。妾身沒有那么多銀兩,坐不起。” “哈哈哈爺讓你坐,誰敢治你的罪?”風長天笑著就要來拉姜雍容的手,姜雍容后退一步,“陛下,妾身身上的罪名已經夠多的了,實在經不住再添一條,落人口舌,遭人非議。” 她的聲音不大,卻滿是決然,毫無轉寰的余地。 風長天大約也看懂了,遂收回了手。 姜雍容心里一松,如釋重負。 但也微微地,若有所失。 可下一瞬,風長天的手在車轅上面一撐,整個人就上了馬車。 姜雍容:“!!” 姜家的車廂不可謂不寬敞,但架不住他個子大,手長腳長,瞬間就把車廂的空間侵占去了六七成。 姜雍容不自覺靠上了車壁 ,“陛下你……這是做什么?” “唔,你既然不肯坐我的,那我就坐你的嘍。”風長天道,“這下你總不用擔罪名了吧?” 姜雍容:“……” 空空的御駕在前方行駛,姜家的馬車跟在御駕之后,位屬從車,確實沒什么罪名。但以萬乘之尊,不坐御駕而坐從車,益發顯得她狐媚惑主的功力不低。 風長天已經懶洋洋取了個引枕,伸直了長腿,舒舒服服地靠在馬車車壁上。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頭上的冕冠太重,那是因為出來得急,來不及卸下。這會兒他伸手便去扯頷下的紅纓結,打算卸了冕冠。 只是一扯之下,把個紅纓扯成了死結,越扯越緊了。 姜雍容只見他臉上略有不耐煩,顯然是要直接將紅纓扯斷,連忙道:“冕冠毀損,主大不吉,陛下輕些。” 這種話風長天從進宮之后就天天聽了。 反正皇帝的什么東西都不能弄壞,不管壞的是一頂帽子還是一把椅子,都會大不吉,顯得皇帝不知道有多脆弱似的。 以往他十分討厭這種話,但同樣的話從姜雍容嘴里說出來,不知道為什么就那么妥帖,那么讓人舒服——她擔心的是這頂帽子么?她擔心的是他這個人啊! 于是他心里又開始癢癢的,聲音不由也放軟了幾分:“那你幫我解?” 不。 姜雍容腦子里非常清晰地拒絕。 小豐子就在外車外,隨時可以喚他進來侍候。 可也許是馬車內太暖了,也許是他的聲音太低沉太悅耳,也許是他的目光太溫柔太明亮,她的手不由自主抬了起來,去替他解那個死結,指尖小心翼翼,盡量不去碰觸到他的肌膚。 距離太近了,即便她屏息凝神,風長天的氣息還是無所不在,不僅如此,還仰著下巴,一個勁兒往她這邊湊。 他湊近一點,姜雍容就后仰一點,直到發髻都碰到了車壁,實在退無可退,忍不住道:“別動。” 風長天理直氣壯:“我不近些,你怎么解呀?” “夠近了。”即使克制得再好,姜雍容的聲音里還是泄露了一絲慌亂。 莫非腦子不行這種事情會傳染?她一開始為什么不叫小豐子呢? 現在再叫已經來不及了,她整個人被逼到了車壁上,臉上也開始發燙,這會兒要是叫人,臉可就丟大了。 冬日的車簾厚重,遮擋了光線,車廂內微微暗。但這些對風長天那雙練武之人的眸子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姜雍容的臉近在咫尺,一切纖毫畢現。 他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