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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的時候,那一身尋常的藍布衣衫根本裹不住里面的玲瓏身段,一雙吊梢眉斜斜上揚,眼睛水汪汪的,望過來時直有風情萬種。 弟弟則大約十七八的樣子,身量還沒有完全長開,眉清目秀,猶有一股少年人的青韌。 見她醒來,女子都是滿面喜色:“哎喲,姑娘醒了!” “這是……哪兒?”姜雍容試圖坐起來,然而一動就頭暈,女子連忙扶住她,“快別動,姑奶奶說給你吃了藥,藥勁還沒過呢!” “……”姜雍容上一瞬的記憶還是自己在陪太妃們打牌。 她并不想打,所以一開局就毫不留情,一直在贏。 但太妃們卻全然沒有著急,大家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閑天,問她這兩日都在做什么,問她阿天怎么沒見。 太妃們一慣如此八卦,她以往對付八卦的法子是四兩拔千斤,或是含笑不語。這次就是簡單明了,“沒做什么”,“不知道”。 她以為太妃們看得出她的厭倦,但好像高估了太妃們的眼力見。太妃們不單不覺得掃興,反而彼此交換了一個十分興奮的眼神,又輸了幾局牌之后,宋太妃說要吃點燕窩壓壓驚,緩緩手氣。 一碗燕窩遞到姜雍容手里。 她拿出應付魯嬤嬤的精神,勉強吃了三口。 燕窩燉得糜爛而柔滑,只是好像隱隱有股淡淡的苦味。 不過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最近她吃什么都覺得嘴里發苦。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她一睜眼就躺在了這里。 “這里是小梁巷,我夫家姓梁,你叫我梁嫂好了?!迸诱f著,上下打量姜雍容,一邊打量,一邊嘖嘖嘖,“哎喲,瞧瞧這模樣兒,別說姑奶奶心疼你,就是我看著也怪心疼的。你放心,你的事我們一定辦得妥妥的,絕對不會讓人追查到!” 姜雍容問:“令姑祖是誰?” “就是宋太妃呀?!绷荷┑溃拔夷锛倚账巍!?/br> “……”姜雍容,“不知令姑祖要你們幫我什么事?” “嗐,不就是你和阿天的婚事嘛!” 梁嫂給她一個“你甭說了我們都知道”的眼神,“你是侍奉過先帝的人,和一個羽林衛情投意合,只因為身份所限,沒辦法長相廝守。姑奶奶大發善心,不想看你在宮中孤獨終老,想成全你們兩個,所以偷偷地將你送出宮來?!?/br> 梁嫂說著,嫣然一笑,“我這人啊,最看不得有情人不能相守,什么狗屁規矩管他去死。你只管安安心心住在這兒,我連吉服都替你準備好了,等阿天一來,你們就可以拜堂成親!” 第27章 . 給臉 第一個弄死你 姜雍容見過小梁巷, 在平京城的輿圖上。 父親的書房里有兩幅輿圖,一幅是大央的,一幅是京城的。 在奉完茶, 父親與大臣們閑談的時候,她的視線便會去看輿圖。 一街一巷, 一城一池,皆在圖上。 小梁巷在太學后門斜對角, 在輿圖上是細而短的一小截, 她是看了四五遍的時候才注意到。 現在她就站在小梁巷之中, 天陰欲雪,她頭戴帷帽,帽上垂下來的輕紗遮住了臉, 由宋均陪著去相國寺求簽。 求姻緣簽。 這當然是借口。 梁嫂得了宋太妃的交代,無論如何也不放她離開。但即將與情人私下成婚的準新娘心中忐忑,想求神佛保佑一下姻緣,當然是人之常情,梁嫂也能理解。 京城的輿圖清晰地印在姜雍容的腦子里。 出了酒鋪就是小梁巷的尾巴上, 再往前走便是太學的后門, 再往前兩條街,便是京兆府。 京兆府再往北, 過了朱雀大街, 便是皇宮。 她必須在父親找到她之前回到清涼殿, 然后當作什么也沒有發生。 她實在想不明白風長天平時給三位太妃灌了什么迷魂湯,能讓太妃們做到這一步。 如果她只是一個無寵的前皇后, 這么被私下弄出宮,大約也沒人會放在心上,等了幾天不見, 尚宮局胡亂報個暴病身亡便敷衍過去了。 太妃們一定是這樣打算的。 可現在風長天要封她為后,已經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父親第一個要尋回她。 太妃們絕不會是父親的對手,父親一定會尋著蛛絲馬跡找到她,區別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快要離開小巷的時候,兩名男子抱著酒壇同她和守均擦肩而過。 他們一般地穿著錦袍,但袍子穿得松松歪歪,像是半點也不怕冷,露出一線結實的胸膛。 兩人肩上皆扛著一只大酒缸,連缸帶酒少說也有五十六斤,酒缸上貼著一個大大的“梁”字。 另一手則拎著一只圓滾滾的小酒壇,酒壇上貼著一個大紅鮮明的“喜”字。 “……這家的酒可真不賴,雖然比不上咱們的燒刀子,但比旁的那些可強多了!”略瘦一些的那個道,“老板娘也不賴,長得好看,還送咱們喜酒喝。” 壯實些的那個聲音也沉厚一些:“說起來都怪老大太狠,花姐讓捎的三壇酒,一壇也不給我們留,全拿走了?!?/br> “老大也是太久沒喝著,饞得狠了?!笔菪┑哪莻€說著,拿腳踹了他的小腿一記,“要不是老大把酒拿走了,咱們怎么會認得這么漂亮的老板娘?” 另一個發出“嘿嘿”的笑聲。 他們的步子邁得又快又大,轉眼便走遠了。 宋均的手在袖子里握了起來。 梁嫂甫一過門丈夫就死了,她獨力支撐著酒鋪,給公婆都送了終,還把弟弟接到身邊,不可謂不能干。但一個女子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終究要承受些風言風語,像這兩個酒客嘴里不把門的閑聊,便是那些言事的來處。 宋均正處于最驕傲最敏感的年紀,比任何人都更痛恨這些滿嘴胡說八道的酒客們。 “宋公子,你是太學生么?”姜雍容問,風吹起宋均的衣擺,露出底下的半截青袍,那是太學獨有的青矜。 “是?!彼尉?。 雖有怒氣,但能克制得住,聲音還頗為穩定。 姜雍容點點頭:“令姐手上有銀錢,肯為你打點,令姑祖位居太妃之尊,對上面也說得上話。宋公子,你好生向學,將來定有青云之路,可以好好照顧令姐?!?/br> 一句話戳中了宋均的心事,他忍不住道:“若是有一天能如阿容jiejie所言,我一定不會再讓我jiejie拋頭露面,受此委屈。” 姜雍容心道以梁嫂的性情,只守著后宅一畝三分地,說不定才是委屈。她道:“宋公子,你若想前程無礙,得享所愿,從前面路口便尋一家書肆,坐上一兩個時辰,然后回家。如果有人找到尊府,你們就說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不知道。” 宋均一呆,愣愣地看著她:“可是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