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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讓自己盡可能地忽視茯苓身上的血跡。裴慎從戰場上下來受的傷,她看到了可以不害怕,那茯苓身上的血,她也能做到不怕。 柳明月都開了口,茯苓自然把裴慎說得話給丟到了腦后。 她笑嘻嘻地重新轉身迎上去,挽著柳明月的胳膊,就要帶她進屋子里去看剛出生的小孩。 裴慎眉頭皺了一下,想要跟著進去,卻被茯苓伸手攔住:“哎哎,師兄,這里面可是產房,你作為一個外男,是不能進去的。” 柳明月知道裴慎是擔心自己,她轉過身,走回去捏了捏他的指尖,抬起頭與他道:“別擔心,我不會強撐的,若是感覺不舒服,我就叫茯苓扶立刻我出來。” 裴慎薄唇微 抿:“好。” 茯苓站在一旁卻是摸不清頭腦,不就是帶嫂子看下剛出生的小孩子嗎?大師兄怎么這般擔心。 “走吧茯苓。”柳明月走了回來,重新將手遞給茯苓。 茯苓這才回神,連忙帶著她打起簾子進了屋子里去。 因為產婦不能吹風,所以窗戶都緊閉著,甚至還拿布塞著縫隙,一絲風也不肯透進來,所以此刻屋子里面的血腥氣甚至要比外面的血還要濃些。 柳明月自然聞不得這種味道,但還是忍著心中作嘔的沖動,往前踏了一步。 她咬著牙抬起頭,本以為會看到滿目紅色,與虛弱無力的產婦。沒想到那婦人雖是早產,狀態卻比她想象中好,雖躺在榻上,但此刻還有力氣睜著眼,目不轉睛地看著躺在她身側的一個小小的襁褓。 身下也早就換上了干凈的被褥。 清清爽爽,沒有一絲血跡。 柳明月驀地松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后背終于放松了下來。 茯苓因著剛剛過來幫著接生,所以與那婦人已然相熟了,此刻輕車熟路地坐過去,坐在榻邊與她說了幾句話,便歡快地招手叫柳明月過去。 柳明月抿了抿唇,抬腳朝著床邊走過去。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一直到看見那小小襁褓里的一個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急速的心跳,才終于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緩了下來。 好小。 才八個月就出生的孩子,比她前世生下的那個沒睜眼的孩子還要小。 柳明月心中微澀,她彎下腰,想要摸一摸那只從襁褓里伸出來的小手。可剛伸出手,卻反被那只小小的,被羊水泡過,甚至有些發皺有些丑的紅紅的小手握住。 她微微一怔,一股奇異的觸感,順著指尖傳遞到心湖。 她不禁去想,如果……如果那個孩子,也能活下來的話,是不是也會像這樣握住她的手。 “嫂子,你怎么了?” 一旁的茯苓不知道柳明月為什么忽然紅了眼眶,瞬間緊張起來。要是被大師兄知道她把嫂子給弄哭了,怕是又要收拾她一頓。 而柳明月直到聽到茯苓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眼角有眼淚溢出,她想要抬手去抹,卻又舍不得握住自己的那根小小的手指。 “我沒事,我只是……” 柳明月說不出話來,她嘴唇微動,覺得鼻尖有些犯酸。 她只是忍不住想起那個孩子,哪怕他來自 于一場意外。 “夫人可要抱抱他?”那躺在床上的婦人,忽然開口對柳明月道。 她頭上的額發濕透,是先前生產時流下的汗。 她滿臉疲憊,可望著襁褓的目光卻帶著這世間最為溫柔的愛意。 “不行,他太小了……” 柳明月連連搖頭,這么小的一個,皮膚薄得都能看見底下的血管,她不敢抱。 “哎呀,沒事的,我先前已經抱過了。”茯苓站起身,將孩子連襁褓一起抱了起來,放進柳明月懷里。 柳明月的手指從那小小的手掌心里脫離而出,她剛覺得心里一空,就又有什么落在了她的懷里。 輕得仿佛像是只一件衣裳的重量,柳明月也直至這個時候才發現,手里的襁褓就是一件女子的衣裳拆了改的。 “還沒到生產的時候,所以準備的東西也不周全,叫夫人見笑了。”那婦人見柳明月盯著襁褓瞧,沖她笑了笑。 柳明月搖搖頭,沒什么好笑的。 她給予了這個孩子生命,已經是作為一個母親,能給出的最為珍貴的東西。 # 柳明月從屋子里打起簾子出來時,裴慎像是一直盯著這邊一般,立刻走過來握住她的手。 “怎么樣?” 柳明月抿了抿唇,“挺好的,我還抱了抱那個孩子。”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柳明月搖了搖頭,可裴慎卻不放心,盯著她看了又看,見柳明月的確面色無異,手心也沒有冒冷汗,這才勉強放下一直提著的一顆心。 “好了。”柳明月扯了扯裴慎的袖子,他這樣子不放心自己,周圍的人可都著看呢,“我真的無事,我們趕緊回去吧,你也一夜沒歇了。 “嗯。” 此刻人多,裴慎不再方便將柳明月抱起來走,只能牽著她走出小院,朝著外面馬匹的方向慢慢走去。 “等過會兒回去了,我想叫寒霜從庫房里取兩塊祖母給的皮子過來。”柳明月握著裴慎的手,慢慢往前走,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說道。 “用皮子做什么?”裴慎問。 “我想拿給這孩子,還有孩子的母親用。” 漠北太冷了,好不容易生下早產的孩子,若是不保暖好了,大人和小孩都可能生病。 “好。”裴慎沒有異議,哪怕柳明月將家里的皮子都送人,只要她自己有的用,他都不介意。 “還有……” 柳明月忽然張了張口,小聲地說了句什么。 裴慎側頭看了柳明月一眼 ,以為是風大自己聽岔了。 他搖了搖頭,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聽錯的一天,但還是將手中的手又握緊了幾分。 # 不出兩個月,便已然到了年底。 漠北的氣溫冷到了極點,天氣最差的時候,大雪幾乎如利石一般砸在人的臉上。 在這樣的天氣里,不再有車隊進出漠北,突厥人也消失匿跡了一段時日。 裴慎也終于不再需要值勤,可以日日陪著柳明月。 而柳明月也終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漠北特色,熱鍋涮rou。 鍋是小廚房的灶臺上拆下來的,rou是裴慎的幾個師兄弟帶過來的,由茯苓掌刀,片得每一片都是一樣的勻稱,然后丟進熬了大半宿的鮮湯里。 等rou片由紅色翻滾成米白色,便可以撈出來蘸著醬料吃。 只是裴慎這幾個師弟一個比一個筷子伸得快,柳明月還才吃完一口,剛剛嘗到味兒,再抬首鍋子里已經見了底。 連燙的蔬菜都被撈了個干凈。 “……沒了嗎?” 柳明月愣了一下,筷子頓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