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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總會出乎人的意料。那時旭日初升,陸淵那小孩一人站在楓葉下,頭上落滿了火紅的葉子,年紀雖小卻就像是個木雕一樣,一動不動,手腳腕處都被鐵鏈子禁錮著,上面有著繁復的禁制,只要一使用靈力就會反彈到rou|體上。陸淵手腳處都有紅腫,想來已經試了上百遍,一夜沒睡。已經干涸的血跡從孩童嬌嫩的皮膚下滲透出來,慘不忍睹,但陸淵卻一聲不吭,一聲痛都不曾喊過。陸淵見到別人的眼神看過來,就先瞪視一眼,接著又立刻蹲下去把頭埋在膝蓋處,活像一個有點兒膽氣又慫的小刺猬。殷栗看了陸淵許久,陸淵膽子也大,見殷栗并沒有做什么,就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瞪著他,孩童的臉上還有嬰兒肥,自然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不知道是哪里觸及了殷栗的神經,他倏然就覺得陸淵合了眼緣,站在陸淵面前,直接用靈力振開了他身上的枷鎖,把怔忪出神的陸淵抱在懷里,便收了他當徒弟。往后的日子,自然就是在仙界生活,從前總是一個人的殷栗,身后多了一個小尾巴,還是人人厭棄的小尾巴。殷栗自己懶散慣了,除去必要的功課教導,基本上就是對陸淵放養。陸淵倒是也爭氣,成年不久就筑基成功了,之后反而成了陸淵照顧他。……從這些細碎的往事中回過神來,殷栗心里卻有些如鯁在喉。他原以為陸淵跟自己的關系還不錯,好歹算是師徒情誼一場,但到底為何會在自己壽辰這天送了這本詭異的書,卻是不得而知了。殷栗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幾個長老扶著半昏不醒的林南盛來了。林南盛兩眼發暈,口中的鮮血還沒有吐干凈。如今老祖歸位,他們既然封印不了殷栗,自然只能以禮相待。他剛醒來就聽說殷栗已經來了主峰,所以半死不死的林宗主,特意讓長老們把自己架起來,前來給殷栗行禮。林南盛性子寧屈不折,一人做事一人當一人擔,心中只想著老祖有什么火氣朝自己發就行,可別傷了宗門內其他弟子們。還沒走到殷栗的跟前,林南盛便是腳跟子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老祖寬恕,弟子林南盛膽大妄為,老祖若要罰,就罰我一人吧!”聽著林南盛的話語,弟子和長老們眼眶都紅了。吳緣鼻子有些酸,當即也叩首道:“并非全是宗主的錯,弟子吳緣不肖,老祖也罰我吧!”這一下就跟星星之火一般,瞬間衡坤宗的弟子們全都烏泱泱跪下,齊聲要和林南盛同進退。他們戰戰兢兢地看著坐在主座上的殷栗,只見他面容陰鷙,單手兀自脫腮,冷眼看著眾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將這里變成血海尸山。然而他們不知道,坐在主座上的殷栗看似霸氣,實則心里一直在犯迷糊。眼見林南盛走來的時候,那顫顫巍巍跟坡腳老大爺似的樣子,殷栗心中有些慚愧,本想關心兩句,但礙于身份身份,只能稍稍散出一股靈力過去,想替他療傷。誰知道還那靈力沒有到林南盛身邊,那人就直接跪倒在地,行了個大禮,讓殷栗自己都不由地懷疑起來,這人莫非是被他打傻了?在反復自省了數次之后,殷栗嘆了口氣,本想讓林南盛站起來,結果所有人都刷啦啦跪下開始求情,搞得他好像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魔頭似的。殷栗單手托腮斜睨著眾人,一副霸氣側漏的模樣,但心中卻忍不住‘嘖’了兩聲,這些人,實在對他太不友好了。他不過是一時不小心傷了人而已,有必要一個個都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嗎?眼下他雖然附身在魔頭身上,但從清醒到現在為止可未曾殺過一個人,當真是好冤枉。等眾人都嚎完了,殷栗從主座起身,果不其然看見眾人瑟縮的面孔。他有些膩了,干脆把目光投向了殿外,可這番舉動落在別人眼中,又成了目中無人的樣子。“本尊,如今已經是再次歸位。”殷栗斟酌著語句說道,“在寒潭墓xue內三百年,本尊靈體修煉不斷,昔日走火入魔的魔障已經被化解,你們也是為宗門著想,我又怎會怪罪你們。”他說完之后,走到光線下,向著還在地上叩首的林南盛一甩手,一股子清風就托著林南盛站了起來,連帶著周圍所有的弟子長老,也被托舉站好了。林南盛感動的涕淚縱橫,眾人也都擦著眼淚看向正中的殷栗,看來老祖是真的好了,否則怎會說出這樣的話。殷栗感知到眾人心態上的變化,下意識的露齒一笑,自認為相當和藹可親,但忘記自己面部的肌rou依舊僵硬的不成樣子,做出的表情有很大偏差。殷栗的唇色很淡,唇形且薄,一咧開笑容,就露出了森森白牙,看上去就像是意圖啖rou的妖魔。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別過了臉,低頭叩謝后就急匆匆地退下了。林南盛原本也被駭的心驚rou跳,但喘了口氣之后,想想殷栗確實沒有真殺什么人,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下不少,派人掃干凈主峰內原本他的洞府就安排殷栗住了下來。……殷栗在衡坤宗內住了一個月,他自己倒是覺得沒什么,卻不知道衡坤宗的弟子們這一個月練功和修行都是往死了練,生怕殷栗哪天發瘋,抓了他們就去吸干。弟子們這般日以繼夜的修行,以備不時之需,就是為了逃跑的時候,能更快一點。主峰的洞府是整個衡坤宗內最豪華的,宗門積攢下來的老底都在這里了。雕梁畫棟,玉石美器應有盡有,讓殷栗都有了一種衡坤宗其實很富的錯覺。要不是他偶然看見宗門還未辟谷的弟子在山下種菜,他幾乎都要以為這里是土豪金窩了。這一個月,殷栗一直在嘗試著脫離這具身體,但他與這身體卻該死的契合,不論怎么掙脫都無法離開,就像是他本來就屬于這里,這里也不是一本書中的世界一樣。殷栗失敗數次之后,便也看開了,既來之則安之,日后總會找到回去的辦法。如今占了人家原主的身體用,如果還看著原主的弟子種菜吃就有些說不過去,更別提殷栗還悄悄跟蹤了一次,竟發現有時候門內的弟子,還會去把吃不完的菜拿去賣掉……雖然弟子們是換了衣服隱姓埋名地賣,但殷栗看了之后渾身不自在,好像賣菜的是他自己一樣。這日,殷栗抓了正忙碌授課的林南盛來,想要問一問究竟。洞府內陰氣森森,殷栗黑臉,林南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我問你,衡坤宗很窮嗎?”殷栗讓人起來后,便單刀直入,直接問了出來。林南盛剛被賜座,手上的茶呷了一半,就聽見自家老祖這句話,一時驚得嗆了起來,“咳咳咳——老祖咳咳——你說什么?”他面上漲紅,眼神卻震驚不已,里面明明白白寫著,‘你怎么知道了?!’殷栗暗忖,合著林南盛以為自己瞞了他很久……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