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什么，但是他能清楚地看到劍仙大人的魂體是不完整的。

    兩人說話的這段時間，天空中又劈下了好幾道雷，劍影的地方已經被青紅色的火焰裹成了一只繭，絲毫看不見繭里面的狀況。

    劍仙大人突然回身牽扯住了臨閆，向半空中繭蛹的上方飛去。臨閆猝不及防被抓住，想掙開的時候卻發(fā)現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被迫與劍仙大人一起進入了雷劫的范圍內。

    “你瘋了！”挨了一記雷劈的臨閆吼道，“你以為我消失了你就能獨善其身嗎？！”

    劍仙大人不在意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事實上他也沒有萬全的把握，只是賭一賭。臨閆分離出了自己，那他本身呢？是不是也因此變得不完全？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并非是一方毀滅，另一方存留，而應該是互相競爭爭奪，把自己本身變得完整。不然為什么自己努力了那么久，還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越來越粗的雷一道道劈下來，臨閆很快就覺得自己變虛了……感覺身體被掏空。劍仙大人卻還好，經過了一次雷劫，還有業(yè)火的淬煉，沒有臨閆那么虛。而且還能從臨閆魂魄中緩慢地吸收一點兒他被雷劈出來的魂力，讓自己有所恢復。

    果然是這樣的。劍仙大人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

    “呵，你知道顧源是誰嗎？你拿他的神魂來祭劍，還想得道？”臨閆也發(fā)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努力分出心神想擾亂劍仙大人的心緒。

    “天道也未必喜歡他的存在。”但我想要他存在。劍仙大人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哦。”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一些呢。

    顧源跟著接引的人來到一處地下宮殿，里面是一個小號的祭壇。

    “這是皇上的意思，清吧！”那守衛(wèi)的人提醒了一句，卻沒有過分催促。

    顧源站在平淡無奇的建筑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果然還是這樣的結果嗎？四周都是普通的凡人，甚至都不懂什么武功，也沒有能束縛住他的東西，但是他沒有絲毫想離開的心思。那種從心底而來的無力感，讓他連反抗都覺得沒意義。甚至還覺得劍仙大人說的沒錯，反正都已經做了那么多，何不好人做到底呢？起碼他還有可能記住自己。

    真的是……中毒不淺呢。

    顧源緩步走上祭臺，閉上眼睛。甚至在陣法還沒有動靜的時候，主動剝離了起來與神魂相連，不知溫養(yǎng)了多少年的細碎劍片。自己的神魂祭于劍中，一定會成功的吧。

    那些碎片貪婪霸道得很，這么多年消耗了他不知多少魂力，如今剝離起來也是十分困難，似乎要把神魂撕裂了一樣痛，才能將它們一點點的扯出。

    顧源緊繃著一聲不吭，腳下的陣法卻突然閃起銀光將其包圍，阻止了他的動作。

    顧源在一片黑暗中環(huán)顧四周，什么都看不見。知道點點銀光從四處匯集到一處，凝成了劍仙大人的身影。

    “從哪來的回哪兒去，”劍仙大人的眸子里一片冷漠，仿佛要凝出冰來：“我可不想再欠你一次。”

    說完便又散成一片光點，消失在黑暗中。

    顧源猛然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卻不再是地下宮殿，也沒有祭壇。甚至連實質的軀體都不見了，他現在是飄浮在空中，被一股力量牽引著越來越遠離這個位面。

    顧源用力地想掙脫扯著自己的力量，卻掙脫不開，只能努力地向下方看去。雖然距離隔得很遠，但是他還是清楚地看到劍仙大人抓著臨閆，身影一點一點地變透明。顧源想都不想就從自身的神魂中分離出了一團金色的東西向下拋去，卻來不及看到最后的結果便被拖入了一道裂縫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了，還有番外~

    番外（完）

    番外一 白日夢

    “嘖嘖嘖, 再站下去，我這紫霄宮就要多出一塊兒望夫石了！”夸張的語氣從身后不遠處傳進耳朵里，顧源卻并沒有轉身，甚至連動都未動。直直地望著眼前的水鏡, 鏡中的景色沒什么特別的，甚至風景凄涼，只有寸草不生的荒山, 以及不時飄落的霜雪。

    “看不到是好事，”身后的人又道：“說明他在一心修煉，三劫已過，天道沒那么大的臉還要出手第四次。”

    聽見這話, 顧源周身的氣息柔和了一點兒, 才愿意回頭看向來人——鮮為人知的道主紫霄。

    紫霄眼神兒微閃：“但是，誰知道會需要一千年，一萬年, 還是一量劫的時間？”

    “說不定到時候他都不記得你是誰了。”

    幸災樂禍的語氣不要太明顯, 顧源卻沒有不高興。反而淡定道：“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萬般的不確定，都可以等時間來驗證。

    紫霄無趣地撇撇嘴，嘴上卻不肯輕易認輸：“是嗎？那就拭目以待嘍。”

    “說起這個, 倒是要謝謝你。”顧源道。

    “不必。”紫霄收起了表情，神色淡淡, 倒是很有高冷女神的樣子：“本就是互利互惠, 倒是沒想到他真能從死局中找到一線生機。”

    若是強行重塑劍身, 勢必要留下巨大的業(yè)障, 即使成功也要墮魔。顧源身體里孕養(yǎng)了許多年的殘片若是強行剝離，又會有一番反噬。但是沒有完整的劍身就是無萍之根，除了被吞噬也沒有其他的結果。即使劍仙大人和臨閆本就是同源，以后的主體意識上也是有所區(qū)別的。

    紫霄原本以為最后的結局會是全都消失，畢竟臨閆被天道蒙蔽，產生了‘替身’的錯誤認知，卻不知無論他們之中任何一個消失，另一個也是煙消云散的命運。但是結果雖然險之又險，沒想到卻成功了。

    顧源沉默了半晌，他知道紫霄說的是什么，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兒后怕的感覺，但是又覺得有點兒甜滋滋的，畢竟，他最后選擇放自己走了……

    不過這種想法絕對不能說出來，不然一定會被眼前這個家伙嘲笑自己賤兮兮，這么容易就會滿足！

    不過那樣的情況下，處在極端不完善的人格選擇放自己一馬，真的是非常難得的了。顧源這樣想著，扯開了話題：“你今日倒是難得換了件兒衣服。”

    紫霄：……不要說的這么歧義好嗎？好像她很不愛干凈一樣。明明應該是難得換了個顏色才對！

    不過她大方地沒和顧源計較，提著自己新換的白裙子美滋滋地轉了一圈兒道：“怎么樣？聽說很多普通人都喜歡這種裝扮。”

    “嗯，”顧源毫不遲疑的點頭：“喜歡白蓮花的人經久不衰。”總比之前那種晃瞎人眼的大紅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