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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云翼盡可能語氣平穩地說完這句話,便從袖子里掏出一卷文書來,放在謝湘君面前的桌子上。“這是我寫的休書,如果用得上的時候,就拿去用吧。”謝湘君靜靜地坐著,不出一言,衛云翼知道她現在一定萬分難受,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畢竟任何語言在她所遭受的苦難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一紙空文。“夫妻本是比翼鳥,夫妻本是并蒂蓮,夫妻本是比目魚,夫妻本是連理枝。”謝湘君優雅嫻靜地吟出這四句話來,隨後抬起眼睛,盈盈地望著身邊的夫婿:“難道在夫君的眼中,湘君只是個隨手可棄的貨財嗎?”“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衛云翼趕緊辯解。“那就是夫君以為,湘君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謝湘君一挑眉又是一問。“當然不是!”衛云翼沒想到他的行為會讓妻子誤會,趕緊解釋道,“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過得好一點,如果我不能給你幸福,至少希望可以讓別人給你幸福。”“夫君。”謝湘君握住衛云翼的雙手,輕輕地闔在自己柔軟溫熱的掌心,“湘君從嫁給夫君那日起,心中就再不作他想。夫君鎮守邊疆,妾身就隨你在邊疆看長河落日,胡馬北風;夫君回京都朝堂,妾身就隨你坐香車寶馬,人間繁華;如今夫君家破人亡,妾身自然也隨你輾轉飄零,屈辱忍耐──若是只能同樂不能同憂,算什麼結發白首呢?”衛云翼不曾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如此重情重義,一時間心中暖流涌動,忍不住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湘君,我衛云翼能有你這樣的妻子,真乃此生之大幸!只是我太沒用,你這麼苦,我卻不能在你身邊……”謝湘君依偎在夫婿的懷里,本還強忍的淚忽然就劈哩啪啦地落了出來。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面對苦難的時候,還可以硬得起心腸,彷佛什麼打擊都可以視若無睹;最怕那知心知情的人來一問,一疼,便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一下子點破,累積的情緒便會瞬間崩潰,如決口的堤,一潰萬里。衛云翼抱著他的妻子,剛剛還堅韌剛強得如山間蒲葦,此刻卻已哭得梨花帶雨,如一個失怙的孩子。說實話,她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若不是飛來橫禍,她本該優雅地坐在小樓聽雨霖鈴,看落飛花,她的丈夫應該為她撐起天地,為她遮風擋雨,可現如今什麼都沒了,她不得不用她貞潔如玉的身子去鋪平道路,不得不用她柔軟如荑的雙手去劈開天地。夫君,妾身也想要丈夫的庇護,也想要良人的溫柔啊!謝湘君哭了一會兒,忽然嬌懶地從她夫君的懷里爬起來,含淚凝眸地望著他的眼。“夫君。”哭得嘶啞的聲音輕輕地喚著她的丈夫,柔軟的手指輕輕地壓在他的胸口──啊!他的胸口還是那麼強健有力,雖然不能為自己遮風擋雨,但是僅僅靠在他懷里就會覺得安心,畢竟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依靠啊!謝湘君此刻全沒了平日的剛強獨立,只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少婦,含情脈脈地望著心愛的男人,然後一如往常微微探身,把自己水潤粉紅的小口送到他的嘴邊。“不!”不知為何,衛云翼竟突然猛地一把推開了她,這讓她始料未及──不,應該說太過驚訝,驚訝得連反應都忘了。為……什麼?謝湘君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說不清是驚訝,還是什麼別的情緒。“對、對不起,湘君,我只是……”衛云翼顯然也是反應過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趕緊開口解釋,卻苦於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藉口。“畢竟在別人家中,我還是沒有辦法……”“原來是這樣,是妾身失禮了。”謝湘君說著坐回自己的位子,低頭擦乾了淚,呷了一口茶平復情緒。衛云翼趕緊又說了些溫柔體貼的話給湘君賠不是,然而謝湘君卻再沒有什麼別的表示,只是靜靜地聽他說,偶爾露出一個溫柔嫻靜的微笑,說一句恭敬優雅的應答。衛云翼清楚地知道,他剛才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就算湘君再善解人意、溫柔體貼,也絕不會原諒自己的丈夫對自己的拒絕。然而他沒辦法,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他雖然理智上明白自己是她的丈夫,但是在身體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給她溫暖和愛護──因為只要她一親近他的身體,他的眼前就會出現那個人的影子啊!ENDIF(7鮮幣)第二十八回上好不難受地從常友之家出來,已經又到了宮燈處處的時間,衛云翼狼狽而落魄地沿著宮墻跌跌撞撞地走入皇宮,他已經太熟悉凌霄宮的位置,即使完全心不在焉,也可以下意識地找回去。身體的記憶,本來是為了適應和自我保護,然而有時卻會給人心帶來徹骨的凄涼,那是單純的語言無法抵達的深度。剛一進凌霄宮小院,還沒進樓,就遠遠地見一片燈火輝煌,鏡塵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上躥下跳,一見自己回來,便趕緊跑過來,一邊行禮一邊道:“大人可算回來了!我們正打算去哪里找您呢!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晚?”衛云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問了一句:“出了什麼事?”“呃……”他這一問,鏡塵反而支吾了。不過看樣子也不用她回答了,因為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樓前,逆著光投下大大的陰影,籠罩著鏡塵和自己渺小的身軀。“你去哪里了?”皇帝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慍怒。“怎麼?難道陛下其他的妃子都不會出門麼?”衛云翼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挑釁和怨怒,李玄青覺得有點奇怪,便幾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他,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讓他心下一驚。醉了?“要喝酒可以在宮里喝,為什麼要特地出去?”被李玄青這麼一說,鏡塵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衛云翼已經醉了,只不過剛才太過心急,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衛云翼斜挑著他的怒目,醉醺醺的身體不穩地晃著,口中卻沒有一句答話,反是奇怪地笑了出來。“你笑什麼?”衛云翼的笑讓李玄青心里很不舒服,“難道跟人在外面喝酒有那麼快活?”一想到衛云翼可能在某個小酒館里和另一個男人把酒言歡,酒酣耳熱,說著從來不跟自己說的話,甚至抱頭痛哭,傾訴平生,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