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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城池第1章傍晚在一個滿是鋼筋水泥和尾氣的城市里,像做夢一般散漫地生活,是不容易的。這已不是一個崇尚詩意的時代,生活太過堅硬麻木,小橋流水,黃鸝翠柳,已經不足以撼動。一切都已經脫離了夢幻的色彩,人們知道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自信于自己所知的,他們清醒的時候已經有太多現實的利益可以去追求征服。夢幻或許已經不知不覺成為了弱者的牢籠。瞿深坐在他的小畫室里,一筆一筆地描著窗外。夕陽早已沉入高樓的叢林,傍晚金紅色的天空被高高低低的建筑幾何狀地切割著。畫室里的光線正在不斷黯淡,瞿深習慣性地陷入到一種情緒化的狀態里,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無意義的,沒有明天,沒有以后。他放下畫筆,看著窗外。這時候畫室的門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一邊關門,一邊問:“怎么不開燈?”燈亮了,溫暖的金色。瞿深站了起來,心情慢慢明亮,他站起身來,而來人已經到了面前,抱著他吻了一下,道:“想吃什么?”瞿深沒有回答他,解開他的大衣扣子,撩開里面的毛衣,把手伸進了他的襯衫里。那人握住他的手,笑了笑:“今天這又是怎么了?”畫室不大,邊上放著堆積著的畫材,兩三個畫架,中間一張長桌,瞿深被人抱起來放在桌上,眼睛正對著他剛剛畫了一半的傍晚。那人的體溫覆蓋了上來,瞿深閉上眼睛,放松了身體。他的性格內向,容易害羞,但是在這方面從不忸怩。除了畫畫,他生活中的歡樂并不多。每當嘗到了一點,他都會很投入。曾經的煙酒游戲,現在的魚水之歡,面前的男人教會了他不少東西。每次他都會小心翼翼地試探,一旦發現對方其實有意縱容,就會求索無度。片刻之后,窗外只剩下一點淡淡的霞光,男人發出饗足的嘆息,與瞿深十指交握。入夜時,兩人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圣誕將近,繁華的城市是正熱鬧的時候。“想吃點什么?”男人問。瞿深搖搖頭,抬起眼睛看他的時候目光還帶著一點濕潤嫵媚的味道。男人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起來。瞿深莫名其妙,問他怎么了。男人無緣無故地笑著罵了他一句,拎著他走進了一家餐廳。兩個人剛坐定,就被人盯住了,一個妝容衣飾無不精致的女人走了過來,笑道:“翟養浩。”兩人都猝不及防,還是男人先反應過來,起身道:“白慧,你怎么在這里?”“今天我們大學同學聚會啊,之前我聯系你,你還說沒時間呢。”白慧促狹地道。翟養浩笑了起來道:“忘了,忘了,我真的老了。”“都是翟總了,當然貴人多忘事,你今天怎么又有空了?”白慧一邊嘲笑他,一邊打量瞿深。“哪里,還不是加班到現在才有時間吃飯。”翟養浩道。“加班算個什么呀,誰沒加過班啊,再說你自己是老板,那不是想什么時候加班就加,不想加就不加的嘛。怎么?難道老婆管著你,還不讓你跟老同學來往了?”白慧意有所指。翟養浩的妻子家里背景很硬,這在他大學同學里面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剛上大學那會,人品樣貌出眾,仰慕者眾多,風流債沒少背過,白慧也曾經是其中之一。后來遇上了現在的妻子,他才算慢慢收了心,一畢業就結了婚,更是讓很多人斷了念想。“我哪兒需要老婆管?我多正經啊,走走走,其他人都在哪兒呢,陪你們喝兩杯去。”白慧卻不著急動身,她笑吟吟地看著翟深,道:“這個小帥哥是誰啊,你就把人家丟在這兒?”翟養浩笑著去攔白慧,道:“這也是我同學,中學同學。”白慧稀奇地看著瞿深靦腆地點頭對他道:“您好。”規規矩矩,禮貌有加,低著頭,不看人,像是不安,有些躲閃。白慧被翟養浩強行拉開了,一路走一路嚷嚷:“翟養浩,你還認識多少帥哥?未婚的都介紹給我,我還空窗呢現在。”“行行行,”翟養浩敷衍地道,轉臉對瞿深囑咐,“自己要吃什么先點。”瞿深目送他走開,打開菜單。翟養浩和白慧一到包廂,包廂里就炸開了鍋,一群人只嚷嚷:“白慧真是神通廣大,怎么把翟養浩變出來的?”翟養浩笑道:“我正好加完班來這吃個飯,湊巧了。”早有人叫著:“來晚了得罰!”翟養浩道:“當然,當然,罰幾杯,你們說!”這一行人不乏精英,國內頂尖大學畢業,即使是混得稍微不濟的,也都算得上事業有成。然而在這么一群人當中,翟養浩依然是個傳奇,精英中的精英。他自己其實沒什么背景,家鄉只是中部一座小城市,父母都是普通人,各自有事業,但是并不能為他提供什么助力,他純粹靠著個人的聰明和勤奮為自己掙到了一個好前途。至于他妻子的家族,則屬于錦上添花,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他奮斗的路上不會出現什么無謂的絆腳石。翟養浩人緣很好,卻也招人嫉妒,雖然不至于使壞,但也絕不可能讓他罰幾杯酒就脫身。翟養浩笑著認罰,卻還惦記著瞿深,見罰得沒完沒了,只得告饒:“我真的還有事,下次我請,怎么痛快怎么來。”白慧想起來了,道:“你不放心你同學,我叫他進來就是了。”翟養浩想要阻攔,卻被眾人壓著灌酒,白慧早就跑出去了。瞿深飯剛吃了一半,就看剛剛那個女人又跑了出來,他低下頭假裝沒看見,對方卻上來一把拉住他:“來來,進去包房,咱們一起吃飯吧,反正都是翟養浩的同學,不用客氣。”瞿深心里不情愿,但是嘴上不知道怎么拒絕,稀里糊涂就被白慧拉走了。白慧一邊對服務生說“這桌算我們包房里”,一邊拉著瞿深道:“你怎么稱呼?”“瞿深。”他有點含糊地答道。“好名字,大丈夫能屈能伸。”白慧道。瞿深知道她想錯了,但是并不想解釋,兩人已經來到包廂門前,里面的吵鬧讓瞿深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包廂里的人剛罰完翟養浩,就見白慧帶了個人回來,高高瘦瘦的,皮膚很白,微微弓著背,眼睛水潤,目光溫和,被人圍觀了片刻臉上就浮起一層緋色。“這是翟養浩中學同學,叫屈伸,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個屈伸。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