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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一點點……時戟不敢想。 他只是要她低頭主動來求他,怎能料到短短一夜,會出這樣的事! 盯著蘭以云羸弱病態,他低頭蹭她的臉頰,從被子里挖出她抱著肩膀的手,那雙手也十分冰冷,將手放在自己懷里。 他喚她:“以云、以云。” 蘭以云沒有知覺。 時戟緊緊攥著手,將她擁在懷里,才能忍住自己心里的躁怒。 府醫很快來了,隔著紗幔給蘭以云把脈。 時戟在紗幔內,聲音沙啞:“如何?” 府醫低頭寫方子,一邊說:“王爺,姑娘是寒氣入體,本來有舊疾未好全,如今新染風寒,新舊交疊,時候過久,小的開這副藥,先壓一壓寒氣,今晚上定要小心,若是一個不慎,恐怕……” 時戟慢慢閉上眼睛:“去煎藥。” 他知道府醫后面要說什么,所以更聽不得。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環著她的手有點顫抖,時戟吹吹煎好的藥,試圖喂到她口中,然蘭以云仍在昏迷,根本不張口。 府醫明白情況:“小的去拿漏子來。” 時戟:“不用。” 他喝口藥,低頭,強撬開蘭以云的嘴,一滴不漏地喂進去,半點不怕病氣,也不帶任何情意,緊接著喂第二口。 嘴里藥味苦澀,他一口口喂完,輕輕順她后背,只望這藥能快些出作用。 好一會兒,見蘭以云臉上回點顏色,他漂浮不定的神思才回到腦中。 時戟深深吸口氣。 待府醫出去,婢女們有的備熱水,有的備冰的帕子,還有的去小廚房燒粥,一進小廚房,發現摔在地上的茶壺。 時戟看著呈上來的茶壺,冷冷地問:“昨夜是誰值守?” 許久,無人應聲。 時戟冷笑。 好,很好。 他眼角猩紅,襯得深棕眼眸中殺氣極盛,盯著那些婢女,已然如看死人,冷厲道:“每個人一百大板,滾出王府。” “王爺饒命!” “奴婢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啊!” 別說一百大板,就是幾十大板,都是要人命的。 而時戟就是要她們的命。 好一些趨炎附勢的女婢!想到蘭以云渾身guntang,無依無靠地挨著風寒,甚至差點出事,時戟恨不得當場戮這些下人。 婢女們掙扎著求饒,時戟卻只是低頭,小心地用嘴唇碰碰蘭以云的額頭。 好在,她額頭沒有一開始燙得那么厲害了。 端詳她的容貌,時戟緊緊擰著眉頭,幾天不見,她好像瘦了點。 他只是想讓她低頭啊,她就出了這樣的事,到底是她遭罪,還是他遭罪,他已經分不清。 屋外傳來婢女們挨板子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大約打到第十下,時戟忽的察覺懷里的人兒動了,整顆煎熬的心猛地提到胸口,他小心翼翼地撫她的鬢角,喚:“以云?” 蘭以云的睫毛動了動,嘴邊呢喃。 時戟低頭細聽,便覺她聲音氣若游絲:“……好吵。” 時戟招手叫來下人:“去,將外面的牲畜嘴吧堵上。” 蘭以云從昏沉中慢慢找回知覺時,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她還沒睜開眼,便覺自己趴在一塊熱炭上,暖洋洋的,可剛剛那個聲音就是景王爺,即使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睜開眼。 她腦袋懵懵,分辨出,自己果然在時戟懷里。 男人面露喜色:“燒還沒退,你還有哪里不舒服?” 蘭以云根本沒力氣掙脫,聽著外頭的叫聲,即使喉嚨極痛,還是道:“別打了。” 時戟的喜意收起,他冷冷地說:“這群牲畜伺候不周到,不如就這么死了罷。” 蘭以云皺眉,咳嗽一聲:“別打了,和她們沒有關……咳咳,沒有關系。” 時戟說:“怎么和她們沒關系?”蘭以云會如此,那些女婢死個七八百遍都不為過。 蘭以云禁不住:“咳咳。” 時戟聽蘭以云說話,又極為心疼:“好好,你別說話了。” 眼神示意屋內值守的婢女,婢女外出,不一會兒,外頭的慘叫停歇,這些婢女終究留了一命。 蘭以云又合上眼睛,她耳朵嗡嗡響,醒來后,一時半會也睡不著。 時戟小心翼翼地輕撫她后背,如重獲珍寶,直到陸立軒進來,他才冷漠地說:“將那些女婢全打發出府。” 聽到這句話,蘭以云睜眼,她悶咳一聲,時戟接過熱水,親自喂她喝。 喝了幾口,蘭以云清清嗓子:“也沒必要把她們打發走,她們沒做錯什么。” 時戟不同意,抿了抿嘴角,素來剛毅的面龐,見蘭以云軟和的模樣,也溫柔幾分:“知道了,你再歇息一會吧。” 蘭以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想從他懷里掙開。 時戟與她對視,暗暗加重環抱的力度。 平日里蘭以云本就無法與他比力氣,現在她生了病,更不用說。 無果,她閉上眼睛,篤定得罪到底:“王爺還是不信我今日這急癥,和她們無關吧?” 時戟沒有應答。 蘭以云輕輕一笑,似是自嘲,又似乎諷他:“若非王爺三番兩次不肯見民女,婢女們又如何會以為紫宸院不得寵,籌謀離開……就連民女,也以為民女終于叫王爺厭惡了……” 環著她的手臂一僵。 蘭以云生病,腦子卻不糊涂,繼續說:“王爺既打定主意,要讓民女吃苦頭,”她睜開眼,目中清凌:“又何必惺惺作態。” 時戟的呼吸猛地一沉。 他浸/yin權勢幾十年,怎么會不明白,下人最是趨炎附勢,他冷待蘭以云,他們會以為紫宸院大勢已去,怎么可能盡心服侍。 正是明白,他才越來越冷待蘭以云。 他想讓她后悔,讓她吃苦,過來求他。 尤其知道她不肯低頭,他更是成倍的冷落,只覺得她終有受不了的時候,由奢入儉難,這種至高無上的生活,沒有誰得到過后還能輕易放手。 只要她來求他,終會讓他占有心房的一席之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失手了。 即使他再不愿承認,一切的罪魁禍首,只有他。 蘭以云一句“惺惺作態”,狠狠揭開他的掩飾,暴露他的卑劣,刺入他的軟肋。 是他差點害死蘭以云。 時戟苦笑一聲。 過去他在戰場上,曾提著敵首的頭顱,一遍遍地沖破廝殺,身上掛著七八支箭,也曾有深可見骨的刀傷,血流不止,還曾從懸崖上掉落,摔得頭昏腦漲。 但都沒有現在令他疼。 心口的刺痛蔓延到渾身,他竟然也會疼得渾身僵硬。 他閉眼,只能愈發抱緊蘭以云。 而蘭以云聲音輕柔:“王爺,放手吧。” “王爺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