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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她是男主白月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0

分卷閱讀100

    ”

    崔玨哄她似的應了聲:“好。”

    以云知道崔玨沒聽到耳里,她強忍著心痛,說:“我走了后,你不準跟著我,你要是和我一起走,那我就沒辦法等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不會見面。”

    崔玨無法淡定了。

    他用力收緊懷抱,雪花落在他蒼白的臉頰上,和著他眼角一滴突然滾落的淚珠,從他下頜滑下來。

    以云接過那滴淚珠,燙得她指頭一縮。

    只聽崔玨說:“以云,你想留我一個人在世間品嘗孤獨嗎。”

    以云聲音哽咽:“難不成你要拋下我們的鐵子?我最喜歡你真君子的模樣,你是堂堂正正,怎么能看不開生死有命……”

    崔玨心中一陣絞痛,他眼眶通紅,死死咬住嘴唇,好一會兒才說:“你不能拋下我,你不能這么對我。”

    以云靠在他懷里,任雪花飄落在兩人發梢,她死死攥著崔玨的手:“信我這次好不好,我們會再見面的。”

    崔玨眼睫一抖,一枚雪花沾在上面,許久沒有融化。

    以云繼續勸:“求求你,忍住這種悲痛,我們才能有下一段造化,不然,只會永生永世再見不得面。”

    崔玨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氣。

    良久,他嘴唇顫抖:“好,只是,你別再這么說了。”

    以云也知道他被她的話刺痛,淚水如泉涌沾濕他胸前的衣襟,她握住他冰冷的手,低聲說:“你發誓。”

    崔玨瞳仁震動。

    以云催他:“你要是不發誓,那就由我發誓了。”

    崔玨忍住悲慟,他回握以云的手,說:“我曾說過不會讓你發誓。”

    有什么代價,他來扛就是,可為什么,最終還是讓他失去她?

    崔玨心已經絞痛到麻木,曾經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先去黃泉,因為他怕以云傷心難過,如今才知道,以云先走一步,他的心根本沒有那么強大。

    只是因為所愛之人在,他才變得強大。

    可現在她要走了,要讓他獨自在世間品嘗苦痛,甚至不惜以來世威脅。

    以云留了短暫的時間給崔玨消化悲痛,然而她終究還是開口,她念一句,他便念一句。

    “我發誓。”她聲音虛弱,泯滅在冬雪中。

    “……我發誓。”崔玨的聲音很干啞。

    “我崔玨,不會自戕。”以云說。

    “我……崔玨,不會自戕。”崔玨一字一頓。

    十個字,每個字都在泣血。

    過了片刻,崔玨嘴角落下一滴鮮紅的血液,他咬破自己的舌頭,試圖身體的痛意掩蓋住心中的滔天疼痛。

    以云又何嘗不知?她使出最后的力氣,緊緊抓著他的手,看他眉若遠山,面冠如玉,如此瑯瑯君子,臉上卻帶著心如死灰的悲戚。

    對不起,崔玨。

    她也不想的。

    對不起。

    白以云盯著崔玨的眼神,慢慢變得空洞。

    在大魏從容瑞年號換成康成年號的第三年,成都王篡位的秘事已不再為人津津樂道,“失蹤”六年的崔玨回來的事,剎那引起洛陽上下瘋狂的討論。

    那一日,崔玨穿著白色麻衣走進洛陽城。

    他身后一個面容和他肖似的小男孩亦著此裝,小孩一邊走一邊哭,崔玨則面容沉靜。

    他手上捧著一個金絲楠木的盒子,一開始無人知道那是什么,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崔玨亡妻白氏的名號傳遍洛陽。

    崔玨的父親恨不得把他打死,可崔玨卻只跪在祠堂里,臉上帶著解脫的笑意。

    他要是被父親打死,不是自戕,不違他的諾言。

    可最終,母親出來攔住父親,堵住他解脫的道路。

    崔家為此事鬧騰了一個月。

    在崔玨不怕死的要求下,崔既明入族譜,成他崔氏的嫡長子,可崔玨仍有些渾渾噩噩,他經常看著某個地方,眼神飄忽離去,陷入回憶。

    后來,崔父崔母束手無策,還是老師王右屏拄著拐杖打他:“你個臭小子,說什么愿返自然,原來都是糊弄老頭的?”

    “你不是對這世道不滿?既然求得自由,如今重新回來,就只為尋死?我沒你這樣的學生!”

    “你想想,你亡妻來世要是投胎個普通人家,那是一輩子都出不了頭,你忍心么?”

    崔玨喃喃:“她說她會等我,她不會先投胎。”

    王右屏差點氣結:“那你就這樣混吃等死吧!到時候黃泉下與亡妻相見,看她還喜不喜歡這樣的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

    崔玨想起,她臨終前曾說過她最喜歡他這種真君子。

    這一刻,如開山斧劈開迷惘,崔玨找回一絲清明,是的,他不能讓以云知道他這般自暴自棄,既已發誓,又為何偏鉆誓言漏洞?

    那是小人行徑。

    以云不喜歡小人,她喜歡他。

    這一夜,崔玨沒有睡,他把和以云見面的每一次都回憶一遍,如數家珍,待天明之時,他蓋上回憶的鎖扣。

    從此,崔玨算是振作起來了。

    沒兩年,洛陽城里關于他的流言蜚語漸漸平息,只說成風流韻事,崔玨重新入朝,輔佐朝政。

    五年后,他成為尚書臺臺官,十年后,他成為宰相,手握重權,任人唯賢,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慢慢替換掉靠門第進宮的世家子弟。

    一開始各世家還懷疑是自己反應過度,直到崔玨重提前朝“察舉”制度,才紛紛嘩然。

    而崔玨的野心很大。

    他不僅要恢復前朝的制度,更是提出一種全新的考察制度,普及天下有志之士。

    天下無權的讀書人匯聚起來,不管崔玨認識不認識他們,他們遵崔玨為師。

    然而這個新制被世家瘋狂攻訐,崔玨便以退為進,提出用“察舉”制度,這下和全新的考察制度比起來,“察舉”制度也不是不能接受,各世家不得不退一步。

    然崔玨卻從沒放棄過追求新考察制度,他終其一生,都在為寒士謀得入朝的權力,大魏腐朽的官制在他大開大合的手段中,分崩離析。

    元光十二年,這一年,新制開始實施。

    縱然新制還有許多不成熟之處,但不論是現在,還是后世,對新制的評價都很高,給崔玨之評價,更是離不開“真君子”這三個字。

    可誰又猜得到,這位真君子,有過五年的放浪形骸?

    這一年,崔既明三十五歲。

    洛陽城下雪了,這里的冬日總要比南越的冷上許多,崔既明與妻子輕聲說了兩句,便拿著一件披風,到宅邸閣樓見父親。

    這日是母親的忌日,父親往往會獨自在閣樓待上一天。

    崔既明輕手輕腳地進到閣樓里,便看父親果然盤腿坐在地上,閉著眼睛。

    已過知天命之年的父親,雖不再年輕,但眉目仍然俊逸,廣袖長袍穿于身上,好似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