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由敦君轉(zhuǎn)述的、福地心中對于社長的芥蒂。

    福地厭惡戰(zhàn)場，認(rèn)為是國家導(dǎo)致了戰(zhàn)爭的出現(xiàn)，卻又記恨于化身污濁、利用殺戮阻止了戰(zhàn)爭的社長。

    ——這樣的邏輯，難道是合理的嗎？

    “還有一點?！?/br>
    甘茶蹙著眉，回想著骸塞之上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對話，思索著他本人的處事邏輯。

    “福地櫻癡，他究竟要通過什么樣的方式、來毀滅國家？”

    “眼下所建造的人類軍——這樣將各個國家、世界上的人類聯(lián)合起來、使之一統(tǒng)的做法，難道不是很像那個嗎？”

    甘茶說道，“我不認(rèn)為，抱持有神論者——即便他并不信奉某個特別的神——的魔人，會接受這樣的指令。”

    雖然令人頭疼，但魔人擁有著強(qiáng)大的信念感，即便是組織首領(lǐng)的要求，她也不認(rèn)為他會違背自己的理念。

    “你說的是——巴別塔？”

    亂步立刻便明白了她話中所指的對象。

    ……

    “據(jù)說——在滅世的大洪水之后，有一群人來到了示拿。他們決定建造一座通天高塔，將自己的名字傳揚(yáng)于大地上?！?/br>
    “但是神看見了這一偉業(yè)。”

    遠(yuǎn)方的默爾索之中，太宰忽然像是講故事一般，興致勃勃地提起了舊約中有名的宗教傳說。

    “他說著“哎呀這可怎么辦，這種事都能做得成、以后他們不就做什么都能成功了嗎？這樣是不行的哦?！薄?/br>
    太宰怪聲怪氣地做出了一副震驚的姿態(tài)，極有jk風(fēng)格地轉(zhuǎn)述著圣經(jīng)中神的話語。

    “于是神降臨于世，把他們的語言變亂，讓他們分散到了世界各地，人們互相不能理解，塔也就建不成了?！?/br>
    “——因為人類就此別離分散，所以那座塔叫做巴別。”

    俊秀而瘦弱的青年托著腮微笑，將故事接下去說完后，平靜地回視他，“你想說什么？”

    “嗯——所以這不是很奇怪嗎？”

    太宰手指抵著下巴，眼眸中隱含著愉快的光。

    “既然神明的旨意是摧毀巴別塔，你這樣的人，會做出完全相反的事嗎？”

    他凝視著另一邊的對手，笑瞇瞇地問道，“人類軍會有怎樣的未來？”

    “不，應(yīng)該這樣說——你為人類軍安排了怎樣的未來？”

    話語中的深意已然呼之欲出。

    但對面的人卻不置可否地?fù)u了搖頭。

    “布局縝密的你、大概是不會相信的吧，不過我并沒有做什么。”

    費奧多爾虔誠地?fù)嵘闲乜?，微微垂頭，“我所做的、只不過是最初的輕輕一推?！?/br>
    “而其余的一切，只需要等待神明聽見我的祈禱?！?/br>
    太宰揚(yáng)起了眉。

    他像是厭倦了這樣沒有結(jié)果的對話一樣，雙手撐在身后，往后一靠，嘆氣了氣：“啊——”

    他嘟著嘴抱怨道，“無聊死了！費奧多爾君，和你聊天一點也不好玩。想離開了?！?/br>
    費奧多爾唇角微彎，沉靜地微笑著。

    “還不到時候出去吧，太宰君？”

    “別忘了你來這里的目的?！彼袷鞘趾眯牡靥嵝训?，“還沒有看穿我對外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就說這樣的話，真的沒問題嗎？”

    “并不是那樣的吧？”

    太宰興趣缺缺地瞥了他一眼，“那種事，我已經(jīng)很明白了。不就是書本的擺放方式嗎？”

    費奧多爾睜大了眼。

    第143章

    “所以, 魔人的目的，就是等待新設(shè)反恐機(jī)關(guān)最如日中天的時候，將其摧毀?！?/br>
    甘茶說道。

    眼下的局面, 正是他樂見其成的。

    人類軍，是為了應(yīng)對天空賭場發(fā)出的硬幣恐襲而建立的。

    含有高性能炸藥的硬幣借由流通到客人手中的賭金，已經(jīng)散播到了世界各地。頻發(fā)的爆炸案讓民眾們逐漸陷入了對于貨幣、以及發(fā)型貨幣的機(jī)構(gòu)——即國家，的不信任之中。

    由于這份不信任，硬幣恐襲也十分棘手，因此各國才會從政府層面上聯(lián)合起來, 設(shè)立這樣的一個機(jī)構(gòu)。

    而此時, 恰好出現(xiàn)了傳播速度極快、場面驚心動魄的感染型異能攻擊。

    若是感染的源頭段時間內(nèi)難以追溯，就只能夠出動武力鎮(zhèn)壓。這正是能夠讓人類軍一展所長、提升民望的絕好時機(jī)。

    ——與此同時, 天人五衰還能夠趁勢解決與偵探社聯(lián)合的港口黑手黨，正是一舉兩得的作戰(zhàn)。

    然而，如果在民眾寄予厚望的時候, 身為司令官的福地櫻癡身敗名裂，作為“國家”最后希望的人類軍也會倒下。

    這就是所謂的、毀滅巴別塔。

    這樣的狀況, 幾乎可以順理成章地將局面導(dǎo)向“國家消滅”的未來。若是再利用“書頁”的力量加速，很快就能夠達(dá)成天人五衰此次行動的目的。

    那么，福地櫻癡作為神威、作為恐怖組織首領(lǐng)的身份, 會暴露嗎？

    這個問題，幾乎不用去思考。

    如果他真的是神威，那么秉持著為理想獻(xiàn)祭自身的態(tài)度、自爆身份，誰也無法攔住他。

    即便他不這樣做, 魔人也可以做出像是天空賭場時、那樣的安排——即利用偵探社的反擊, 達(dá)成自己的目的。

    “我們有福地承認(rèn)身份的錄音?！?/br>
    甘茶說。

    雖然目前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手中, 但是她相信立原那里一定會有備份, 這是作為潛入搜查官的基本素養(yǎng)。

    本著審慎的態(tài)度，他們還沒有將錄音傳遞到其他人手中，如今看來，這份資料是非保密不可了。

    “就算我們不公布，”

    亂步一邊打開手中的紙盒，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報紙，

    “一旦細(xì)究感染的源頭，事情也很容易牽扯到福地櫻癡身上?！?/br>
    報紙的頭版上，用顯眼的字體印著這樣的標(biāo)題——

    “活著的傳說、“武士”福地大人、阻止北歐吸血種感染——電影化決定！”

    眼下的情況，幾乎是電影投射入現(xiàn)實。

    亂步撇了撇嘴。

    “拍個電影，陣仗還真是好大啊。”他咬下一口甜甜圈，含糊不清地說道。

    八年前發(fā)生的、福地櫻癡與“北歐的災(zāi)厄”——吸血鬼大公布拉姆·斯托克的那場對戰(zhàn)，雖然并未留下太多影像記錄——事到如今，也很難說是當(dāng)年就未有留存，還是記錄被書頁抹消了。

    但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還是廣為流傳的美談。

    大概也是因為作為獵犬部隊的內(nèi)部成員、曾經(jīng)看到過些許相關(guān)資料，末廣才在看見感染受害者的監(jiān)控錄像時，最先以篤定的態(tài)度認(rèn)可了亂步“福地是感染的罪魁禍?zhǔn)住钡耐评怼?/br>
    這件事已然確鑿無疑，但福地櫻癡是否真是神威？

    對這一問題緊追不放，不僅出于他們對于社長指令的執(zhí)著，也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