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靄,悄聲說道,“師伯,這小白臉就是皇帝。”秦惟在信中和師兄說過這么一樁兒女煩心事。袖靄聞言打量了下眼前的錦衣公子,見他生得秀雅俊美,嘴角微微噙笑,神情很是溫和,倒看不出是九五至尊。只是袖靄也沒見過其他皇帝,心想此子甫一登基便拿下了權傾朝野的宦官頭子,絕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這么想著他便下意識將秦桑桑攔在身后,趙毓見狀眼神一黯,面上猶帶笑意:“見過師伯。”袖靄微微搖頭:“我是桑桑的師伯,卻不是你的。你應當是全天下最懂規矩的人,這般近著一個姑娘,不甚守禮。”趙毓笑意不減:“桑桑是我未婚妻。”袖靄不知這里頭因果,便問秦桑桑道:“可是?”秦桑桑搖頭:“我可做不起。昨夜我同他說清楚了,當初的定情信物也還他了。”袖靄點頭,朝向趙毓道:“我聽桑桑的爹說你許約而不至,叫桑桑空待多年。她如今既斷了執念,你又何必糾纏呢?”趙毓臉上的笑意遁去,沉聲道:“我定能迎她為后。”袖靄聞言疑道:“她何時想做皇后了?據聞那會兒你以假名相告,便不好說有幾分真心。后來桑桑得知了你的身份,也瞞著她爹爹去了洛陽,想入你的后宮,都不曾想過要做皇后。如今傷了別人的心,又何必再在此處言之鑿鑿信誓旦旦?依我看你若覺得她此番退卻是逆了你的龍鱗,倒叫你起了幾分興味,那大可不必。老夫一把年紀了,曉得你們年輕人情愛來去如夢幻泡影。不若一別兩寬,她是我們江湖兒女,同你并不配。”秦桑桑躲在袖靄身后連連點頭,心道這會兒還有個師伯給自己撐腰,真好。趙毓望著眼前這個朱顏白發,容貌如新月清暉花樹堆雪的絕色男子,不由得脫口而出:“素聞昆侖武圣超凡脫俗,怎知這人間情愛是非心底執著?您老人家長居仙山,恐早已忘了少年時初識心動的滋味。我實有苦衷,桑桑也未必釋懷,與其分散天涯各成孤鸞,不妨再予我一段時日,我定能兌現東山之諾。”趙毓這番剖白一時不曾得到袖靄的回應,許久以后袖靄忽然笑了笑:“我只知一個人能放下執著是十分難得的事。桑桑說她放下了,你若真愛她亦不能予她圓滿,倒不如成全她。待他日你亦放下執著,方知海闊天空心底澄澈。你是天子,不該糾纏在情愛上的。”他說完這番話扭頭對秦桑桑道,“師伯不能幫你做主,你爹也不能,這件事你只有聽自己的。”秦桑桑眸光盈盈:“師伯,趙毓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信口胡說。”袖靄點點頭:“我明白。你們再好好說說,你若能放下那自然好,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強求。”說罷他走上前拔下那枝花瓣盡落的桃枝,向戲臺上的番邦人問道,“你會說我們官話嗎?”那人開口道:“會。”袖靄便對他說道:“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你每日都在這里演嗎?這個叫西洋鏡?”那人點點頭:“對,每天上下兩場,這個分靜態和動態的……”袖靄耐心聽他講解,而后抱拳道:“我有個朋友不曾見過,多謝你這番講解,我回去說給他聽。”那人有模有樣回禮道:“這位東方美人,你方才是真的靠自己飛起來的嗎?”袖靄忍俊不禁:“正是,你們那里沒有嗎?”那人搖頭:“只有神秘的東方才有。”“你們有這個。”袖靄指了指那個蒙了布的匣子,“連他都沒有見過。”袖靄走到來賓樓的門邊,取了列在架子上自己的帷帽戴好,又走入了熙攘的人潮。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他在人流中漫步,忽覺自己仿佛不曾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第23章番外part9天氣實在是好,袖靄走出長干里,一路分花拂柳步入了玄武湖中一方汀州上。一路走來的石橋上鐫刻了一些昭明太子的詩賦,袖靄撩起帽裙隨意讀了兩句。他對六朝詩文并不感興趣,是云九韶喜歡。云九韶在他幼時帶他讀書,幾句話便要說到沈約謝眺那里去,想必當年在這六朝故地同昔日名揚天下的甲族后人切磋文學和琴藝,那才是相得益彰相映成趣乃至琴瑟和鳴。而那招夢幻般的一點靈犀,自是出自這位謝氏故人。聽師父那般娓娓道來,不知六七十年前臨江樓所遇的是何等神仙人物?袖靄方才同趙毓講的正是他的真心話。他何嘗不想放下執念?常說人世百年,他與師父這一生比這更長。曾經他不懂為什么師父視先天神功為禁術,如今他早已明白——世事變遷,長生只有無端寂寞。想見的人未必還能再見,想續的緣未必還能再續,當周遭往來獨一人清醒,那真是萬古寂寞的滋味。然而云九韶或失了謝靈犀,他卻始終仰望著云九韶,而他身后呢?袖靄忽生疲倦,走到一方亭中歇腳。也不知哪里跑來的黃犬,從草叢中竄出搖著尾巴繞到他腳邊嗅了嗅。袖靄抬起腳,黃犬便抬起頭,伸著鼻子到處嗅。袖靄看它身條健美,倒像一只獵犬,便抬頭尋找這狗的主人。果然自繁密樹林中走出幾個打扮貴氣的少年,有人唿哨一聲那黃犬便飛竄了回去。有人注意到亭中戴著帷帽的袖靄,見他素衫麻履頭戴鵲尾冠,便悄悄議論道:“前面可是個道士?”“道士來這兒游春?”“許禿驢思凡不許牛鼻子思春?”幾人嬉笑起來。袖靄聽到這些人竊語便起身提步欲走,卻被人出聲喚住:“誒,你可是聽到我們說話惱了?”袖靄恍若未聞繼續往前走,準備沿著石橋原路返回。便有人唿哨一聲,幾只獵犬奔馳過來。袖靄微微蹙眉,心道我還要打狗不成?但是現在轉身逃走又有被狗攆走之嫌。他這么想著,便飛身越過那幾只飛馳的獵犬,一把揪起施令那人的衣襟凌空拖走,在他的叫嚷聲中將人掛在了亭子的檐角上。“你可不要亂動,一不小心便要掉下去了,雖摔不死卻也難免缺胳膊少腿。”袖靄立在他身旁,俯下身笑道,“你既知此處玄圃是游春之所,這些獵犬帶來作甚?獵捕什么?”那人戰戰兢兢地不敢動彈,顫聲道:“你,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我自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再對我耍狠便有可能成為死人。”袖靄笑了笑,“如今不時興逞惡奴行兇,要縱惡犬了嗎?我看著你們這些狗都還算可愛,可見是主人太壞。無端生口舌,無端逞兇狠,可是會要了你的小命的。你管好自己,也管好這些狗。”說罷他便翩然落地,那人還掛在檐角上張牙舞爪,袖靄對著他的同伴道,“你們若再不去救他,他一時不察摔下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