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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給他派了一份差事,隨僉都御史陳鐸等人赴蘇州徹查貪墨窩案。雖是窩案,實(shí)則上報(bào)三法司查得差不多了,不過是些漏網(wǎng)之魚徒做掙扎,惹怒了皇帝再下一道旨意。之所以讓十七歲的年輕郡王也去,一來是開府當(dāng)差需要?dú)v練,二來他的母妃是蘇州人士,從入宮到病歿未再見過家人,這次圣意體恤,允他去見見外家。趙毓的外祖父是蘇州府學(xué)教諭,進(jìn)士出身,但為人耿介不會鉆營。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入宮承寵生下了皇子,終其一生不過追謚一個妃位,蓋因襲了老父一身清骨,媚上之術(shù)是一點(diǎn)兒都不會的。趙毓從小隨母親住在清河殿,荷塘相繞如江南,夏日芙蕖盡綻也算宮中一景,可見皇帝對這位妃嬪是用了些心思的。只是宮中新寵不斷,帝王本無深情,一時(shí)之歡罷了。這次奉命下江南,也算老皇憶起故人的恩典。但是趙毓的外祖父母早在一年多前相繼離世,兩個舅舅一個早逝一個放官在外,竟無人去宮中稟報(bào)。等趙毓將入蘇州境內(nèi)方知此事,按著性子和陳鐸他們一道辦完案子,領(lǐng)了親隨去往二老長眠的東山。眼下正是盛夏,太湖之上荷花盡放擠擠挨挨,水天相接處碧綠蓮葉迎風(fēng)招搖,比清河殿的荷塘美上許多。趙毓不免想其實(shí)母妃賞荷,更多的該是遺憾。江南的荷花才是詩賦所頌的美景,江南的女子才會像母妃一樣清麗婉約。他站在一處岸上正這么想著,遠(yuǎn)遠(yuǎn)蕩來一艘小船,劃開接天蓮葉驚起了三兩鷗鷺。船頭站著一個粉衣少女,手上握著一管翠笛。小船悠悠蕩向岸邊,她的笛聲便隨著風(fēng)送荷香一道飄來,清遠(yuǎn)悠揚(yáng)。當(dāng)船愈近,那少女的眉目便愈清晰,是個同他母妃一般如詩如畫的江南女子。只見少女烏發(fā)如云肌膚賽雪,抬眼時(shí)眸光如水,她放下翠笛后微微揚(yáng)起嘴角,露出頰邊一枚淺淺的梨渦。趙毓深知盯著女孩子看大為失禮,二人四目相對時(shí)便緩緩移開了眼神。未成想是這少女主動開口與他說話:“小公子,你會武功嗎?”趙毓聽著她清脆的聲音有些不解,問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難處要我相幫?”那少女搖搖頭:“你若不會武功可避遠(yuǎn)些。”趙毓搖頭:“我會,且我有……”話音未落那少女眼神一厲,忽然飛身躍至岸上,一把拽起趙毓衣襟拖到了遠(yuǎn)處,反手便擲出一把暗器,將小船邊沿炸了一圈,水中不時(shí)傳來哀嚎。“敢鑿姑奶奶的船,我看你們是活膩了!”說著那少女正要甩出翠笛中的兵刃,卻見身旁這位秀雅俊美的小公子有些怔愣,便下意識安撫道,“莫怕,我去結(jié)果了那些水匪。”趙毓不假思索地去捉她的衣袖,卻觸到了滑膩的肌膚,二人皆是一愣。趙毓率先開口道:“對不住。不過我有護(hù)衛(wèi)在此,武力不弱,交給他們吧。”少女聞言收回手摩挲著翠笛道:“那你怕不怕?怕的話我們走遠(yuǎn)些。”趙毓微微笑道:“有些怕。”兩個人相視一笑,并肩走到了遠(yuǎn)處一處竹徑。第15章番外part2漫步在竹林中粉衣少女一蹦一跳的,全無方才的兇狠,倒回到了一開始在船頭吹笛的秀美模樣。趙毓有些糊涂,不知道江南女子到底該是什么樣的。秦桑桑也是犯著嘀咕,不曉得自己怎么跑來和這小公子一道散步了。她思忖著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呀?”趙毓愣了愣,隨即道:“趙夢池。”夢池是母親送他的字。秦桑桑雖知道趙是國姓,但也想不到東山這里會出沒什么皇子皇孫,便哦了一聲道:“我叫秦桑桑。你是哪兒的人呢?”“洛陽。”秦桑桑頓住腳步,趙毓以為她猜到什么了,沒想到秦桑桑感慨道:“那很遠(yuǎn)啊,你有沒有水土不服?”趙毓無言地?fù)u搖頭。秦桑桑便自顧自說道:“我是余姚人。你知道余姚在哪里嗎?”趙毓是自小學(xué)習(xí)輿圖的人,自然知道,便點(diǎn)點(diǎn)頭:“很好的地方。”秦桑桑又問道:“真的嗎?你去過嗎?”趙毓搖搖頭,心想有機(jī)會定要去。秦桑桑仿佛讀懂了他的心聲一樣,快活地說道:“余姚的楊梅你吃過沒有?顆大核細(xì)特別好吃,還是貢果呢!”趙毓暗想我吃過,但怎么和你這丫頭說呢。秦桑桑見他不語便道:“你來蘇州有要事嗎?逛過沒有?東山雖美,但別處也很好。”趙毓正想說話,護(hù)衛(wèi)們已經(jīng)趕來,見眼前登對的少年少女一時(shí)滯住,還是領(lǐng)頭的人拜道:“公子。”趙毓有些不悅,秦桑桑觀他們武藝不凡,對趙毓畢恭畢敬,便料想趙毓身份不凡。她不是傻子,忽然便睜大了眼睛。趙毓見她神色有變,便揮退眾人低聲道:“我還沒有在蘇州逛過,你帶我逛逛好不好?”秦桑桑碾了碾腳下的竹葉,趙毓靜靜地等她回話。忽然一陣微風(fēng)拂過,將秦桑桑發(fā)髻上的綢帶吹起,趙毓忙去撈。那綢帶如粉蝶般上下翻飛,他躍身攥入手心,回頭去尋覓秦桑桑的眼神。見她眉眼彎彎地對自己笑著:“你替我抓住了綢帶,我總要謝謝你。”趙毓也揚(yáng)起嘴角,將綢帶遞給她。秦桑桑往上指指:“我自己看不到,綁不上去。”趙毓抬起手替她繞回原處,秦桑桑微微仰頭見到頭頂月白地紋繡的衣袖,嘟囔道:“好好綁呀。”她這時(shí)候說話帶著點(diǎn)軟糯的語調(diào),趙毓想雖然她和我原先想的母妃那樣的江南女子不盡相同,卻也很可愛。趙毓雖是龍子,但也不過一個失意人。自他離開母親腹中,宮內(nèi)外的人便知這位小皇子能貴至親王也就到頭了。他非嫡非長外家不顯,母親過世后在一眾皇子中更不醒目。年少時(shí)他認(rèn)識了一位朋友,知道他來自武林世家。“以武犯禁”為王者不容,但是本朝開國有賴江湖勢力,積年尾大不掉,但總算朝野相安無事。這位朋友暗中教過他一些不同于禁軍教頭所傳的武藝,雖有保留但他已是受益匪淺。他由此明白朝堂之外,遠(yuǎn)離王畿所在必有一股暗潮。但他沒有想到,這股暗潮涌至水面捧出的竟是這么一朵鮮妍的花朵。初見時(shí)秦桑桑猶如踏波而來的芙蕖所化,粉裳翠笛玉骨清神。那天秦桑桑帶著他另尋覓了一葉小舟,蕩開漣漪掠過層層疊疊的荷葉往湖心去。秦桑桑斜坐在船頭,隨手摘下一朵蓮蓬,轉(zhuǎn)過頭對他眨眨眼睛:“你會不會剝蓮子?”趙毓自然不會,秦桑桑看他的神情便知。于是她舉著蓮蓬對他道:“這些一粒粒的凸起下面自然便是蓮子了,我剝了給你瞧瞧。”說著她動作麻利地掰開各處,攏了十幾顆飽滿翠綠的蓮子攤開手心給趙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