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經歷讓沈清絕不善交流，他沒有朋友，在他的生活里，一度只有殺人或被殺，直到他奉命潛入昆侖山，拜師天道宗。

那一年，他遇見了凌風。

凌風就這么毫無征兆的闖入了沈清絕的視野，他們的初見與無數凡塵間平淡無奇的相遇無異，卻在沈清絕的心中，驟然點亮了黑暗。

這么想想，沈清絕大概從看到凌風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上了對方。與他充滿黑暗與殺戮的過去不同，凌風的生命是如此鮮活，如此熾熱，仿佛靠近他，自己那顆冷透了的心，找到了跳動下去的理由。

凌風其實并沒有為沈清絕做出過什么特別的事情，他只是將沈清絕當做自己的師弟，一如對待同門中眾多后輩師弟一樣，在他受傷站不穩的時候扶他一把，或是在他高燒不醒的時候，守在他的床邊，等他醒來時遞上一碗湯藥。

那都是些再平凡不過的小事，可對沈清絕來講，卻猶如漆黑長夜里的一束火光，讓他感到不再孤獨，體嘗到了一絲溫情。

他什么都沒有擁有過，一旦嘗到了這甜頭，便無可救藥的陷了進去。

但沈清絕是明白的，凌風對待自己從來沒有多余的心思，然而他看向白玉晨的時候，眼中卻會有光亮。

沈清絕大概明白，凌風與白玉晨之間的竹馬情誼是他拼盡全力也贏不了的。他向來自傲，不把什么人放在眼中，可對待感情這件事，卻變得自卑起來，這場仗還沒有開場，他就已經判定自己為輸了。

但這不能怪他妄自菲薄，而是他與白玉晨之間的差別實在太過懸殊了——白玉晨才出身名門，家世顯赫，品性善良，是位謙謙君子，將來也是前途無量，那才是站在凌風身邊的人該有的樣子。

而他自己呢？他是魔教中人，本就與正道水火不容，世人視無極魔宗為邪惡之根源，認為他們都是大jian大惡之輩，他的身世并不清白，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雖然表面風光扮作天道宗的弟子，可他自己清楚，他干過的勾當根本見不得光。

如果非要去形容白玉晨與他之間的差距，恐怕便是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的差別。

蔣毅腦中百轉千回，其實只用了短短一刻，與此同時，凌風也擋在了白玉晨身前寸步不讓，隨時準備殊死一戰。

蔣毅卻是一笑，“你這么緊張，是怕我殺了他？”

凌風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左岳明嚷道：“你休想動玉晨師弟分毫！我們今日就要替師尊清理門戶！”

蔣毅沒有等來凌風的回答，可對方護在白玉晨身前的姿態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他對白玉晨如此維護，卻對自己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便定了罪。

“若是我今日偏就要殺了他呢？”蔣毅說道，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張狂之色，像是一幅面具，牢牢封住了心底的不安與脆弱。

他大概是瘋了，自虐一般的想要試探凌風的底線，他想看看如果自己與白玉晨之間只有一個能活，凌風會選擇誰。

其實這個答案他是知道的，或許他就是想要讓自己死心，偏要親耳聽到凌風的選擇，好像這樣，他就可以告訴自己不要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將他那見不得人的心思粉碎徹底。

至少這樣，他還能夠瀟灑走開，只要這樣，他就還不算輸的徹底。

凌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痛心之色，“為何要背叛師門？”

“我本就是無極魔宗的圣子，又何談背叛！你該殺了我為師門報仇，”蔣毅舉起了劍，“還是，你下不了手？”

蔣毅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隱藏極深的期待，若是凌風當真不忍對他下手，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至少有幾分在意？

可惜，凌風看不到蔣毅眼中的渴望，也不明白那是男人帶著絕望的試探，只問道：“你這許多年來一直效命于無極魔宗？”

蔣毅垂了垂眼，似是自嘲的笑了笑，再抬眼時，目光已是變的硬冷下來，他看向凌風的樣子，似是在嫌棄這個問題是多么愚蠢。

凌風卻不肯罷休，“當真是你，引來了無極魔宗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遠處不斷傳來打殺的聲音，山頂更是燃起了滔天大火，詭異的火光一時間映的天空有如白晝。

蔣毅未持劍的手握的很緊，指甲幾乎刺進了rou里，但他面上卻表現的混不在乎，“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沈清絕！”凌風從胸中發出了低吼，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的師尊，眾多師兄弟們都在一夜之間喪生，天道宗本在昆侖山上設下了無數結界陣法，正是為了預防外敵入侵，不通曉解法之人根本登不到山頂，可無極魔宗的人卻像是早已知曉陣法的解法，一路長驅直入！

更加巧合的是，天道宗的幾位長者連同掌門師尊一起皆在閉關，無極魔宗卻好像早已熟知此事，算準了時間，在這個時候偷襲，趁著師尊與幾位長者元神出竅之時給與了他們致命的一擊，又一把火將他們的rou身燒成了灰燼！

這前前后后，若不是有人從中里應外合，無極魔宗怎會這么輕易得手？

天道宗向來與世無爭，卻不知無極魔宗這數百年來在不斷壯大自己的實力，兩方對壘，天道宗疏于防范，竟叫無極魔宗占了上風！

凌風不愿相信出賣宗門的人是蔣毅，可一切證據又都在指向他，偏偏沈清絕也不為自己辯解，更像是坐實了他身上的所有罪名，而就在不久前，一位師叔在臨死前還控訴了蔣毅竊取記載著上古靈石下落的卷宗的罪行。

“如果我說引來無極魔宗的人不是我，你會相信我嗎？”蔣毅問道，臉上帶著孤注一擲的神色。

凌風沉默了。

左岳明只怕凌風會念及同門手足之情，一念之差放走了蔣毅這個罪魁禍首，高聲道：“師兄！他是魔教中人，切勿聽信他謠言蠱惑！沈清絕！你犯下滔天罪行，需要再詭辯！”

蔣毅一眼看向左岳明，那目光鋒利如刀，竟是嚇得左岳明向后退了兩步，再不敢出聲，無極魔宗勢力已不容小覷，魔教圣子的威名本身對他就有著震懾力。

蔣毅再度看向凌風，“既不信我，又何必再多費唇舌，動手吧。”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凌風說道，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置蔣毅于死地并非他心中所愿。

蔣毅仰天長笑，墨色長發在風中飄揚飛舞，在詭異的夜色下，當真是透出一股邪魅之色來，“你要我束手就擒，向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低頭懺悔，搖尾乞憐嗎？”

片刻的沉默過后，蔣毅輕聲說道：“你錯了，我......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

話音剛落，蔣毅眼中精光乍現，渾身殺氣四溢，片刻間劍鋒已逼至凌風身前，“動手！”

凌風的寶劍迎風揮出，鐵器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蔣毅手中的劍幻化出無數光影，凌風卻只是防御，并不出招，他與蔣毅同門十載，覺察的出蔣毅有些反常，只怕事情另有隱情。

可蔣毅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