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前面不少的沈一卓，不動聲色地往回看了一眼，又繼續(xù)跟男生閑聊著無趣的話題。

曲哲慌張地推搡著他道：“我……我不喜歡勾肩搭背……”

“你說話好怪啊，摟著就摟著，還‘勾肩搭背’，”蔣昱昭松開手，嘲笑道，“是不是看那些莫名其妙的詩看的啊，真傻。”

“中午我回家吃……”曲哲只能胡謅了個借口。但他中午從來都是在外面吃，所以林秀顏壓根不會準(zhǔn)備他的飯。

誰知道蔣昱昭全然沒聽出來這話里的婉拒，嘴角揚(yáng)得更厲害了：“那我去你家吃啊。”

“……”

“怎么樣？”

“行吧，我跟你去外面吃，我家不太方便……”曲哲嘆了口氣，有些失落道。

相比之下，蔣昱昭整個人都喜笑顏開，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跟平時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大相徑庭。

蔣昱昭拉著他去了家不太熟悉的小餐館，離學(xué)校還有點距離，不過這正好合了曲哲的心意——如果又湊巧跟沈一卓在同一家店，他真吃不下。但現(xiàn)在這情況，曲哲也吃得如同嚼蠟，蔣昱昭喋喋不休地跟他說話，他只能“嗯”啊“啊”的應(yīng)付著。

這一天過得格外艱難，沈一卓再沒理會曲哲。到晚自習(xí)下課后，他按捺不住地跟在不遠(yuǎn)處，直至跟沈一卓同路的人在岔路口離開，他才加快腳步跟上去：“沈一卓！”

對方毫無反應(yīng)，繼續(xù)保持著剛才的速度往家走。

曲哲小跑著追上前，氣喘吁吁地站定在沈一卓面前，咬著下唇道：“沈一卓……”

被他這樣攔住，沈一卓只有停下。他看著曲哲，淡漠的神情轉(zhuǎn)為微笑：“有事嗎？”

“我……”他額頭上滲出點點汗水，身上也發(fā)熱，本來想說的話在看見沈一卓的臉之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好道：“我把書還給你。”

“好。”沈一卓點了點頭。

他從包里把五本書都拿了出來，摞成一沓遞過去。沈一卓接過來，抽出那本，沒有任何猶豫地扔在路邊。書本墜地發(fā)出響動，曲哲茫然失措地看著，直到對方再次開口：“還有事么？沒事我要回去了。”

“……對不起！”他倉皇地垂下頭，憋出道歉。

“為什么道歉？”沈一卓輕巧地問道。

“我……我不應(yīng)該幫蔣昱昭領(lǐng)書……我，我也不該讓他有機(jī)會碰你的書……”

“原來你知道，”沈一卓聲音中的笑意不加掩飾，“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

“對不起……”

“曲哲，”曲哲緊張地抬起頭，只看見他雙手插在大衣的外套里，夜色中雙眸被路燈照得熠熠發(fā)亮，“你應(yīng)該跟任何人都保持距離，你不清楚嗎？”

“我……”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清楚了。”他說完，繞過曲哲就要離開。

看起來，沈一卓可能很討厭蔣昱昭。這就像半晌三三兩兩的小團(tuán)體，如果其中有人跟別的團(tuán)體交好，就相當(dāng)于背叛。曲哲并不確定這是不是沈一卓話里的正確含義，那瞬間他僅僅憑借著直覺行事。

曲哲連忙抓住沈一卓的大衣，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似的：“對不起，我錯了……”

——直覺告訴他，如果沈一卓就這么離開，他再也沒有機(jī)會跟他說話。

——本能也在瘋狂地叫囂著，沈一卓對他有多么重要。

約莫是哭腔打動了沈一卓，他轉(zhuǎn)過身，略顯高傲地仰著頭，看著曲哲垂眉順目的模樣，好半晌才開口道：“今晚在我家過夜。”

“好……”若是之前他只是聲音略帶哽咽，那么聽到這句話時，他鼻頭一酸，差點就要哭出來。

整個寒假他都沒見到沈一卓，他每天翻著那些書，時不時嗅嗅煙草未點燃前的味道，跑去網(wǎng)吧翻來覆去地看那部電影，都只是為了從這些行為里模擬出一點沈一卓在身邊的感覺。現(xiàn)在他終于見到他了，不管是喜悅還是之前的恐懼，都讓他冒出嚎啕大哭的沖動。

沈一卓轉(zhuǎn)而抓住他的手，拉著他一前一后地往家走：“你必須對我忠誠，這是你自己選的。”

“嗯。”曲哲吸吸鼻子，看著地面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如此循環(huán)。

沈一卓的聲音在他耳里有如天籟：“只要你聽話，我會對你好的……只有我會對你好，知道么。”

“……知道。”

「起」31.

31.

跟曲哲松松垮垮的生活相比，曲小宇的生活要緊張得多。初三的下半學(xué)期開始，意味著他們即將面臨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考驗，即便是升學(xué)率平平的女校，也陷入了緊張的氛圍里，教室里很少有人再閑聊，多數(shù)時間都只有翻動試卷書本和圓珠筆的聲音。就連雙休日也被占用了一天，變成單休。

但跟曲哲不同的是，曲小宇成績很拔尖。

“哎，星期六還要上課，真的煩。”突然有人在教室里嘀咕了一句，立馬有人接茬道：“……那你去跟學(xué)校提啊。”

“吵死了，出去說行不行？”

“嘖嘖。”

曲小宇看著面前的卷子發(fā)呆，坐在她前面的短發(fā)女生趁著氣氛散漫了些，轉(zhuǎn)過頭道：“你寫完了？”

“啊，還沒呢。”曲小宇指了指試卷，“還剩一個大題。”

“化學(xué)的寫完沒啊……”

“嗯。”

“借我抄一下！”

“喏。”曲小宇從抽屜里抽出一張，遞了過去。這個短發(fā)的女生就屬于那種完全不學(xué)習(xí)，但也不搗亂的類型。但她對曲小宇非常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心懷不軌的好。

曲小宇也知道，但她并不在意。

“幫我叫一下小宇。”后門處突然傳來說話聲，一聽見自己的名字，曲小宇便敏感地看向那處——林幼琪穿著長裙和厚實的大衣站在后門口，視線溫柔地投向她。

“學(xué)姐……”她小聲叫著，放下手里的筆往外走。

“是不是打擾你們晚自習(xí)了？”

兩人站在后門口，林幼琪小聲問著，自然地伸手摸了摸曲小宇的臉頰。就這么一點動作，卻惹得她臉紅了起來：“啊，沒事……”

林幼琪卻勾著嘴角笑起來，帶著她往外走：“我那邊考完了，之后就在學(xué)校上課了。”

“那……學(xué)姐考得好嗎！學(xué)姐肯定考得很好吧！”

“還行，今天晚上有個聚會，想帶你一起去。”林幼琪瞇著眼，表情柔和，在曲小宇看來更是帶著莫大的吸引力，“你翹晚自習(xí)方便么？”

“……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