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手指上摩擦著，試圖緩解緊張感。

他就知道沈一卓不是好人。

都是假的，都是裝的，他根本就不是大家眼里的優(yōu)等生——看著沈一卓抽煙的側(cè)臉，曲哲生出某種錯覺。如果說大家眼中的他是不堪的，那么沈一卓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在裝，他裝作很優(yōu)秀很了不起的樣子，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

這樣的認知讓曲哲覺得興奮不已。

但很快，興奮又消退下去，轉(zhuǎn)為失落。就算沈一卓在校外跟小混混在一起打球抽煙，也不會有人知道。曲哲知道，但曲哲說話沒有人相信。更具體地說，沒人想聽曲哲說話。

他足足在那里站了一個小時，一動不動，宛若一座雕塑。

直到沈一卓放下球桿，跟那幾個小混混一起離開。

他站在那里猶豫了幾秒后，放輕了腳步跟在后面。

他們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走著，曲哲能聽清楚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卻幾乎聽不見沈一卓的聲音。或許沈一卓并沒說話，也或許他聲音特別小。可這對曲哲來說有些煎熬，他小心翼翼地逐漸加快腳步，拉近距離，想聽聽沈一卓會跟他們聊什么。

他像個變態(tài)一樣尾隨在他身后，心里卻涌起即將揭曉謎底似的激動。

「起」03.

03.

沈一卓并不是聲音很小，他壓根沒怎么說話。倒是他身邊幾個小混混，一個個高談?wù)撻熕频牧闹哪膬河钟衅凉媚铩Ｇ芤恢闭J真聽著，好像生怕錯過沈一卓說的任何話。直到沈一卓跟他們分道揚鑣，獨自走進前幾年新建的居民區(qū)。

這里剛建起來的時候，聽說定位是高檔小區(qū)，可真正建起來之后，也不過是普通的樓梯房。跟曲哲家那套三四十年前建成的房子相比，不過是墻面白一些，樓下的路燈多一些，樓下綠化得更漂亮些。

他站在兩個路燈之間，看著沈一卓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時間，約莫三十秒后，他放輕步子，飛快上前，站在聲控燈還亮著的樓道口。

能聽見從樓上傳來的、帶著回響的腳步聲。

聲控燈毫無預(yù)兆地滅了。漆黑的樓道像吃人的怪物，正張著嘴期待曲哲的進入。他不敢跟上去，只是聽見腳步聲停了后，匆忙退出去，跟樓房拉開距離。

曲哲仰起頭，清楚的看見樓梯間的燈光亮到了五六樓的位置，再沒往上。接著五樓左邊的房子亮起燈光。

——那是沈一卓的住處。

就好像是得知了某個驚天秘密般，曲哲激動地大口喘著氣。明明還處在冬日里，他從臺球室附近一路跟到現(xiàn)在，一點沒覺得冷，甚至手心里、額頭上，都在冒汗。

不知何時起，凡事跟沈一卓相關(guān)的事情，他都情不自禁地投入了百分百的注意力。他因此緊張，因此激動。且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他是這樣跟蹤、窺視沈一卓，一定會被當成變態(tài)。或者更嚴重點——他今天還偷偷拿走了沈一卓的MP4，雖然本人好像并無察覺。

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兒，曲哲才往回走。

有些寂靜的街道上，他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歌，內(nèi)心涌動著控制不住的興奮。

倏地，曲哲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經(jīng)十點半了。

“糟糕！”

在跟蹤沈一卓的時間里，他徹底忘了時間，也忘了跟meimei的約定。意識到這點，曲哲加快腳步，朝著約好的路口快步走過去。他拿不準曲小宇會站在那里等他，還是會提前回去。

可如果她一個人回去，一定不好交代去向，父母只需要問幾句話就會穿幫。約莫走了十幾分鐘，曲哲微微喘著氣，終于能看見那個路口。

他從小身體不好，尤其是體力方面，比同齡人差很多。這也導(dǎo)致他體育成績一直很差，久而久之，體育課他能請假就請假，反正老師安排的事情，他一樣都做不好。

在他們分開的那個路口處，站著兩個模糊的人影。曲哲一邊望著一邊再次加快腳步，直到能看清楚其中一個，就是他的meimei。

曲小宇旁邊還站著一個女生，留著微微卷曲的披肩長發(fā)。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恍惚看見女生抬起頭，指縫間夾著一根細長的煙。

“小宇！”曲哲揚聲喊道。

曲小宇轉(zhuǎn)過身，又氣又惱地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抽煙的女生也隨之轉(zhuǎn)過臉來。借著路燈的光，曲哲能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雖然穿著大衣，仍能從腿看出來身材纖瘦，畫著淡淡的妝，正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

很成熟。這是曲哲對她的第一印象。

“你怎么才來啊……”曲小宇抱怨道。

曲哲先是微微一愣，再傻傻地點點頭：“碰到同學，有點事……”

meimei的埋怨比平時溫柔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帶著些嬌嗔的意味。女生淡淡地扔掉煙頭，對曲哲點了點頭后，抬手在曲小宇頭上寵溺地摸了摸：“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學姐……”曲小宇任由她摸著自己的頭發(fā)，“學姐注意安全。”

“嗯，周一見。”

“周一見。”

等待人徹底離開后，曲哲才輕聲問道：“是你同學么？”

“要你管啊。說好九點你這個時候才來！”

“對不起……”

人一走，曲小宇就恢復(fù)了之前的模樣。

“啊我真是看見你就煩。”她說著，跟來時一樣氣鼓鼓地往家的方向走。

曲哲跟在后面，也不再說話。

回到家，曲逸豪和林秀顏還在客廳坐著看電視。門一打開，曲逸豪便冷著臉劈頭蓋臉一頓罵了過來：“這都幾點了？！像什么樣子？！”

“對不起……”曲哲老老實實垂下頭道歉，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如果不是他忘了時間，也不會這么晚才回來。

曲小宇也冷著臉，沒有說話。

林秀顏關(guān)切地走上前：“沒出什么事兒吧？”

“沒事。”

曲小宇換了拖鞋，立馬往房間走。她才走出去幾步，就被林秀顏叫住：“等等！”

“嗯？”

“你們兩身上怎么有煙味？！”林秀顏揚聲道，“是不是你抽煙？還是小宇偷偷抽煙？”

曲哲一直不太理解自己的母親為什么情緒起伏那么大。前一秒她還溫溫柔柔地問著二人有沒有事，后一秒突然高聲問話。尤其是她的表情，眼睛總是會瞪得很大，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說是歇斯底里也不夸張。每次她這樣，曲哲便會沒有由來地感到害怕。

曲逸豪聞言，氣惱地問：“怎么回事？”

曲小宇馬上解釋道：“是哥哥，哥哥的朋友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