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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旁人讀不出什么來,可他很清楚千秋的性格——凡事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中,從來不允許意外的發生。他對自己極其自信,但通常這樣的人也極度自卑,對立的人格結合在一起,與矛盾難舍難分。當千秋說“天定”時,大抵已稱得上低頭認輸了。乘馬車離開王都花了三小時左右,這過程中銀雀一直注意著車外的動靜,偶爾會掀開車簾觀察有何異樣。就像丹龍的直覺,如果千秋派人跟隨,以便在失敗之后能將他回收,銀雀勢必會發現。“你可以睡一會兒,你現在的身體情況要想順利離開帝國本部,你真的得好好保存體力。”丹龍不止一次這么提醒過。但銀雀很精神,從他左眼里的光就能看出來。這次也是同樣,銀雀搖搖頭:“我不累。”“這只是因為你的亢奮,大腦暫時沒有功夫處理身體上的疲倦。”銀雀脖子上那條墜著翡翠的項圈仍在,指間的婚戒也在——而他明明有機會將這些都摘掉,留在殷家的宅邸里……或者扔掉。丹龍在這幾個小時里來來回回將銀雀身上每一處都打量了透徹,包括他仍纏著繃帶的左腳,又或是穿在他身上、千秋的襯衫。他從馬車座椅下面的抽出兩瓶水來,其中一瓶擰開后遞給了銀雀:“那就喝點水,再過一陣有個旅店,我們在那兒休息一下。”“我不用休息……”“可我得休息,這車快把我骨頭顛散了。”丹龍苦笑著道,“為什么不把戒指和項圈摘了?”銀雀倚著車窗,小口喝過水后,雙手抱胸地看著外面:“為什么要摘。”“我以為你會想還給千秋……之類的。”“等到安全的地方就賣了,就有本錢做別的事了。”“……那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多少對千秋,有點感情。”丹龍說,“去西南是打算去‘西南諸島’?”“嗯。”“成家還有人會接納你么……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果你沒地方安頓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丹龍微笑著說,“我很見不得美人落難,所以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畢竟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你離開千秋,沒有其他。”銀雀同樣回以微笑:“我記得的,最開始你帶人來接應他時,就很反對他和我結婚。……西南諸島有我的人在,你不用費心,送我出海就已經足夠了。”“也是,你不像不留后手的人。”能套出這些信息,對丹龍而言已是成功的訊號。最重要的是銀雀沒有必要騙他,直接緘口不言便好。一小時后,他們抵達了丹龍所說的那處郊外旅店,馬夫牽著馬去后院喂食,丹龍則扶著他進了店內,隨意問店家要了些食物。這里人煙稀少,周邊也無大片的農田,自然沒有佃戶居住。這破舊的旅店設施陳舊,踏進去便能聽見開裂的木質地板吱呀吱呀的聲響;店內除了他們倆再沒有其他客人,安靜得有些瘆人。可銀雀不在意這些,他在角落里已然積灰的桌前坐下,仿佛對外界的一切都已經失去興趣般,沒露出絲毫嫌惡。倒是丹龍,從小長在富貴中,已經不知多久沒踏入過這種地方。他隨手從柜臺那兒拿了塊抹布,草草地擦了擦桌面:“這里條路以前是貨運路,經常有商販在這兒落腳;后來不是,成家出錢資助了官道嗎,這邊就漸漸荒廢了。要是千秋現在派人追出來,就算知道你是往西南方向走的,也應該會走那條官道,畢竟這邊車可不好開。”“……你想的細致。”銀雀沖他莞爾一笑,一點也不似倉皇出逃的囚鳥,反而像是帶著下人出行的大少爺,衣著的狼狽無法遮掩他本身的氣質,一時間竟然看得丹龍都有些隱隱悸動。銀雀接著道:“你有煙嗎。”“有。”丹龍連忙遞給他,“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愛抽的。”“我不挑的。”兩人各自抽著煙,丹龍順勢從衣襟里拿出一枚懷表,看了看時間便收了回來。那是枚造型古樸的懷表,約莫是銀制的,外殼的鏤花邊沿有些發黑,應該制作到如今有些年頭了。銀雀只掃了一眼,注意里便回到了旅店的窗外。丹龍注意著他的一切氣息,就在這時恰到好處地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銀雀。”“嗯?”“如果千秋不是殷家的人,也沒有背叛你,你會怎么做?”丹龍說,“啊前提是,成家敗在了其他人手里。”Omega微微垂著眼眸,指縫間夾著煙,下巴抵在手背上,思忖片刻才道:“我身邊那些下人,現在應該都拿著錢好好度日吧;如果他堅持不走,也許我會帶著他,找機會重新開始。”“他對你而言,其實挺特別的?”很好,話題逐漸從表象轉入深層,銀雀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抵觸與不悅。銀雀并不看他,只薄唇輕啟,嘆息似的淡淡吐出一口煙:“……誰知道呢,或者說我對身邊的下人還是挺好的。”他說完這句,忽地看向丹龍,似笑非笑地又說:“你要不要考慮跟著我,會比在殷家更痛快。”“我就免了吧,”丹龍說,“老爺子把我養大,我很感激。”兩個人短暫地沉默了片刻,店主就在這時候端上了些他們要的速食,什么也沒說就轉身離開,大約對著隨時就要倒閉的旅店也沒什么經營的心思。“之前一直吃不下,現在多少吃一點,不然你都撐不到西南。”“我知道。”銀雀拿起長棍的面包,一點點撕著塞進嘴里。丹龍算是知道千秋為什么會沉迷著眼前的人,難以抽離——銀雀身上那股吸引人的味道,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刻意地凹顯,也不需要通過眼神、動作或語言……他只是坐在那里,便能輕而易舉地激發Alpha的保護欲。“這也沒什么能喝的,我去給你倒杯熱水,會舒服點。”丹龍說著,轉身離開了餐桌。要不是他心里有其他人,說不定還真會對成銀雀產生些不該有的心思。他這么想著,站在柜臺提起水瓶,一邊倒進茶杯里,一邊用余光觀察著銀雀的動作。在確定對方根本沒有起任何疑心后,丹龍甩了甩手腕,袖管里藏著的藥片便滑進手心里,無聲無息地沉入冒著熱氣的水中,頃刻間融化消失,不留痕跡。——在丹龍問出這話之前,銀雀也曾想過,如果那個背叛他、致使他家族隕落的人不是千秋,他會如何。那晚拿出來的轉讓書于他而言是賭,賭千秋不會收下,會如同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千百遍的那樣,無論他還是不是帝國第一富商的唯一繼承人,都不離不棄。然而賭桌上總是風云莫測,有時不管賭的是哪邊,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