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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急促;他想摸摸左眼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處和右邊一樣的空洞,但手并沒能如愿地動起來。他完全被拘束了。項圈上系著不知有多長、聽聲音該是相當粗實的鐵鏈,雙手反剪在身后被皮繩牢牢捆住,一點活動的空隙也沒有給他留下。“……千秋?殷千秋?!”干枯的聲音從他喉嚨里出來,打破了周圍的安靜,但并無人回應。失去了視覺、失去了行動能力之后,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都分外陌生,足以加劇他的恐慌。他用肩膀頂著床榻,借力從床上跪著起身。他感覺自己像條下水道里的蛆蟲,還有些可笑。這不算銀雀人生中最悲慘的時刻,至少千秋不會殺了他,這點他很清楚。于是在恐慌過后,他坐在床沿試著用右腿踩了踩地面。冰冷的觸感讓他稍稍冷靜了些,他便開始仔細感受自己現在的狀態。他的左眼已經還在,雖然如何轉動眼珠也看不見任何光亮,但感覺依然存在。沒人比他更清楚失去眼球之后的感覺。被擊中的腳踝連同整只左腳都在痛,但會痛就說明不算太壞,總比無知無覺要好得多。他吃力地挪動至床頭,用肩膀抵住墻面嘗試站起來,拖著無法受力的左腿慢慢行走。這過程里疼痛變得更猛烈,他咬著下唇,背后很快被汗浸濕。不過走出兩米的距離,鐵鏈便猛地繃緊,項圈勒住他的喉管差點讓他往后摔過去。真不愧是殷千秋。不管是誰,在這樣的拘束下都應該無法逃脫了吧。他又抵著墻面緩緩后退,折返至床榻邊,喘著粗氣坐下。腿上的痛疼在不斷消耗他的體力,至于他昏睡了多久,又多久沒有進食,他已經絲毫感覺不到了。胃好像不存在了般,并沒有任何饑餓感,他只覺得口渴,喉嚨像在燃燒似的口渴。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房門在輕微的響聲后被人推開,有風灌進來吹在他臉上。接著是好幾個人的腳步聲,以及不知什么東西在走動間碰撞的輕微聲響。人類有多么依賴視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完全體會。有人走到他面前來了,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千秋——千秋根本沒有腳步聲,聯想一下那間訓練室和他們殷家的傳統,不難想象成因。陌生的男聲道:“二少爺說您醒來的話,先進食?!?/br>他能聞到飯菜的味道,大概是雞湯之類的東西。往常這些東西大約能勾起他的食欲,可現在,銀雀什么感覺都沒有。他甚至不覺得那是吃的,只是嘗試在告訴他的腦子,這是食物的味道。有人將湯匙遞到了他嘴邊,溫熱的湯水接觸到他的唇。銀雀猛地抬起右腿,憑著感覺踹中男人的小腿:“滾?!?/br>溫度適宜的湯灑了一地,甚至沾濕了他的左腳。陌生男人并沒發表任何言論,而是繼續嘗試將別的東西送到銀雀嘴邊。結果還是一樣的。“太太,如果您不配合的話,二少爺說我們可以動用武力?!蹦腥嗽捯粑绰洌阌腥俗プ×怂哪_、他的腿,還有人在他背后捏住了他的臉頰,強迫他張開嘴。食物被一勺一勺灌進他的嘴里,有人負責喂,有人負責控制他的下巴完成咀嚼的動作。嗚咽聲自他喉嚨里涌出,在吃下去幾口后,銀雀忽地猛烈前傾,腰腹貼著膝蓋,開始嘔吐:“嘔……咳、咳咳……”咽喉被胃酸灼燒得難受,眼淚不受控地濡濕了眼。確實如千秋所說,對他而言這樣活著才更絕望。“哈……”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銀雀長長地吐息,說,“叫殷千秋來,我有話跟他說?!?/br>Part.40瞄準鏡里候鳥無知無覺地停在樹梢上,用尖利的喙正整理著自己背后的羽毛。大約每只鳥都極其愛護自己的翅膀,還以它為榮。只是再有力的翅膀、再漂亮的羽毛,在真正的危險面前仍然不敵一擊,既無法躲過獵人們的槍,也無法掙脫鎖鏈飛出囚牢。男人舉著長管的獵槍,站在庭院中瞇起左眼,右眼透過瞄準鏡死死地盯著那只候鳥。他的手指搭在扳機上,在兩次呼吸后終于扣下。“嘭!”槍響驚擾了周圍樹上的好些鳥兒,一時間灰藍的天空里十數只鳥展翅亂飛,散下不少羽毛。而被他瞄準的那只,比他想象得要敏銳,在子彈打穿它的頭骨前已然倉皇飛走。千秋放下獵槍,往旁邊桌子上隨手一扔。他從沒和銀雀比過槍法,在成家時他的自我認知是一個不會吸煙、不會用槍,只是拳腳功夫過關的保鏢兼隨侍而已,自然不會有機會和自己的主人比槍。只是他隱約覺得,如果是銀雀,這一槍必定不會空。替補上來伺候千秋的女傭適時遞上毛巾,他隨意地擦了擦手,看向旁邊成年人勉強能環抱住的大樹——止玉被掛在樹下。粗實的麻繩將她的兩只手牢牢綁住,另一頭則系在樹枝上。止玉雙手被迫高舉,腳尖繃直時能勉強觸上地面;為了減輕手腕的壓力,她不得不持續繃直雙腿借力。可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從銀雀試圖離開被抓回來后,她就一直被掛在樹下,水米未進。女Alpha平時打扮得非常干練簡單,雖然從不上妝,相貌卻算得上上乘。然而現在,她嘴唇干燥開裂還沾著凝結的血痂,雙眼半闔著,整張臉蒼白駭人,說她隨時會這么咽氣都不夸張。“想起來了嗎,太太手里的餐叉到底是什么時候拿到的。”千秋低聲問著,站定她面前,“我以為你知道殷家的規矩,知道該向誰忠誠,沒想到你也有這么昏頭的時候?!?/br>“……”止玉張開嘴,卻無力出聲。“你還是不如你哥哥,”男人說,“可惜他命不長?!?/br>聽見這句話,止玉猛地睜開眼,嘴唇張得更大,干裂結痂的部分被再次扯開滲出血來。她氣若游絲道:“是……是止玉無能,沒察覺到……太太藏了……東西……”“你確實無能?!?/br>男人的話還沒說完,有下人匆忙地走過來,在他身后報告:“二少爺,老爺讓您立刻去北院見他。”“知道了?!鼻镱^也沒回地說著,目光仍留在止玉的臉上——他忽地記得那天回家時所看見的場面,銀雀在替他愛的山茶澆水,止玉守在他身邊,發髻上還別著一朵亦真亦假的金盞花,“……這次一根小指,下次就是你的命?!?/br>“多、多謝二少爺……開恩……”旁邊負責盯著止玉的傭人在聽見這句話后,立刻會意地上來替她解開麻繩。她根本沒有力氣站著,麻繩一松開她便腿軟倒地;但她是否能走動并不重要,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架起她,將她直接拖往旁邊的桌前。千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