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繼無言，各懷心事。過了好一會兒，書終于都全部規(guī)整到位了，霎時間，屋內(nèi)又恢復(fù)到往日的整潔。

看到時間快到正午，陸北淵也不好提出請求要留下吃飯：“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好生歇會兒。”

“好，那我就不送了，慢走。”李清沒想太多，朝陸北淵笑了笑說道。

其實陸北淵心里還是有點希望李清能留自己，只可惜事與愿違。陸北淵悻悻地離開了，覺得路途還是有些遙遠的。

陸北淵走后，李清還是在想剛才提到應(yīng)琰的事情。陸北淵怕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想法，才一直不說的。繁王在自己印象里是先帝的小兒子，從小深得黎王的疼愛，先帝駕崩后，由于田妃的陰謀使得當(dāng)今圣上登基，然遣二人分別于繁城黎城分封為王。如今圣上昏庸，全東邱百姓苦不堪言，繁城卻因為是封地，才勉強避免其害。

而且陸北淵這突然造訪，李清真是無奈地好笑。明明自己已經(jīng)跟他說了要獨自待一段時間，結(jié)果他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跑來了，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雖然李清這樣想著，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可讓他措手不及的是，陸北淵之后每天都來找他了。

休息日就會白天造訪，到了吃飯的點也會自動請離。平常需要上課的時候，陸北淵就傍晚造訪，坐一會兒也就提出離開。有時候李清會突然有事，又或故意不在家，可是陸北淵總還是會每天出現(xiàn)一次。如此情況讓李清有些詫異，也有些心軟。

李清坐在自家庭院里，看著繁花似錦，偶爾耳邊會有輕柔的風(fēng)聲，呼吸中全是陽光的香氣。日子越來越暖了，當(dāng)時初春的寒氣不知何時已不復(fù)存在。李清其實深知自己愛著陸北淵，只不過因為自己的這些原因而抉擇不定，實質(zhì)上是有些愧歉于陸北淵的。李清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如果是那個人，感情的到來會如此輕而易舉。

這時，敲門聲又不期而遇地響起，李清卻好似知道這個時候會有人來，其人是誰也自是不必猜想。李清順手地打開大門，看見來人，笑著說：“你來了。”

多少天如一日，熟悉的場景再次發(fā)生。陸北淵只覺得眼前看著這個人，心里就無比的踏實，他的眉毛他的眸，無一處不叫自己有了牽掛。當(dāng)然必不可少的是，每次陸北淵前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李清腰間的玉佩還在不在。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最常做的事就是對弈，可能最開始對于李清來說，下棋可以避免尷尬，不至于相顧無言。這一來二去也就成了習(xí)慣，兩人就是一直不說話，李清也覺得格外舒適。

這次也同樣，當(dāng)陸北淵落下最后一個子，整盤棋也就落下了帷幕，也就到了陸北淵請離的時候。

“那今天就到這。”陸北淵收拾著桌上的棋子說道。

“要不，你留下來吃午飯如何？”李清看著陸北淵問道，又覺得有些突兀，就加了一句：“今日有太傅給我的烤鴨，說是什么很有名的店做的，我一個人吃不完又怕浪費。”

陸北淵聽到如此提議當(dāng)然是樂意之至，不管李清說的是什么理由，自己都當(dāng)作是李清的邀請，說道：“當(dāng)然好，又要麻煩你了。”

“這不麻煩的。”話畢，李清就開始了張羅，也沒有管坐在庭院的陸北淵。在他的想法里，好像陸北淵的存在很習(xí)以為常，大概陸北淵已經(jīng)比自己還熟悉自己家了。

李清的想法沒有錯，陸北淵自己收拾好桌上的棋盤與棋子，擺在了柜子里，并且很容易地拿到了干凈的抹布開始整理飯桌。不一會兒，兩人便已經(jīng)坐在了桌前準(zhǔn)備開始進食了。

好久沒有吃到李清做的菜了，陸北淵心里還有些期待，于口中之時，確實也是記憶中的美味。

食過一半后，李清突然開口：“北淵，你這樣做值得嗎？”

說這話之前，李清其實想了很久才開口。留下他吃飯，也是自己希望能在平常的情境下問出來。之前李清就心軟了，他認(rèn)識到自己無法忽視陸北淵的感情，而此刻的李清，需要陸北淵的肯定。

陸北淵聽到此刻李清這么問，也是感到很突然，可他自己也知道李清到底在問什么。

“當(dāng)然值得。”陸北淵不假思索，放下了筷子說道。

“我什么都沒有，除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歷史，就連我的名字都是假的。”

“可是你是李清。”

第15章第十五章聚

多年之后，李清再回想起這個畫面，就會發(fā)現(xiàn)陸北淵說的這一句話，實則是影響了他整個生命。

“我認(rèn)識的這個李清和我愛上的這個李清，是同一個人。不管他過去是誰，未來又將變成誰，李清就是李清，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李清看著陸北淵沒有說話，他堅定的樣子讓李清心中翻起了波瀾。

“繁王這個名號，我是拿不掉了。遇上你之后我也是第一次感覺它是多么累贅。但既然我拿不掉，我就會用它能得到的一切來保護你。”

“今后，繁王會保護你，陸北淵決不會讓皇宮的污濁侵蝕你，我會全力愛你。”

“李清，你相信我。以后，你只會是李清。”

時光相伴，唇齒相依，李清的抉擇好像融匯在一起，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漩渦。他來不及思考，此刻只想走向?qū)γ娴娜耍m然他心里清楚，這將是一條不歸路。

李清握住陸北淵的手，將他從椅子輕輕上拉起來，隨后雙手環(huán)住陸北淵的頸項拉向自己，俯上對方的肩。李清喃喃地說著：“玉佩我不打算還你了。”

雖然小聲，也讓陸北淵聽了個真切。他雙手撫上李清的腰，笑著問道：“什么意思，你說明白點。”

“我說和我在一起吧。”

“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聽到陸北淵的此話，李清笑出了聲，陸北淵從來沒有見過李清這般開懷大笑，感覺李清俯在自己身上一搐一搐的，雖然心里很高興，但是還是有那么點無所適從了。

李清笑得不能自已，他從來沒這么笑過。李清心里是真的很開心，也很釋然，好似原有的壓力全部不見了，又好像自己的曾經(jīng)已經(jīng)隨風(fēng)而逝。

這個姿勢維持了一會兒，陸北淵覺得自己身上的人兒漸漸停了下來，他看著漸漸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李清，突然心又揪了起來。因為，映入眼簾的是，李清沾滿淚水的面龐。

“北淵，你別擔(dān)心，我是真的很開心。”李清臉上的淚珠泛著晶瑩的光，但是眼睛卻是笑似月牙，“從家出事以來，我害怕過，痛苦過，無奈過，可是我就是沒有哭過。可是今日你卻讓我可以無懼于再次經(jīng)歷這些，謝謝你，北淵。”

陸北淵輕輕拂去李清臉上的余淚，李清再次收緊臂膀擁了上去。

“要是我能再早點遇見你，該有多好。”

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