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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只擁有金色瞳孔的獵豹,忽然覺得很理解少將。豹兒那么漂亮,換作他,他也舍不得將豹兒交出來。手術一旦進行,就意味著獵豹失去生命。算了。這天被注入藥劑時,他想,那只獵豹能夠活下來,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又一次時間的輪換,他在重復的失憶中清醒,看到面前站著一個人。醫生?不,醫生總是穿著白大褂,而這人穿的是黑色的軍裝。當視力徹底恢復時,他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按理說,他的肢體由隔離器接管,他是不可能有“僵硬”這種感覺的。可是他真的覺得,自己的背脊僵了一下。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沉馳。他從來沒有在如此近的距離里觀察過沉馳。沉馳也觀察著他。那目光近似審視,他不知不覺變得緊張,想說些什么,費力張開嘴,才想起自己處在“低耗”狀態,是無法說話的。他們就這樣對視著,沉馳的眼中隱有不善,他卻十分不應當地想,少將的眼睛真漂亮。許久——也許根本沒有過太久,他聽見沉馳向趕來的醫生道:“一個條件。”醫生忐忑道:“什么?”“手術之前,他必須住在我家中。”沉馳說:“并且不需要隔離器。”第8章飛天并非所有等待手術的感染者都必須待在隔離器中,病毒在他們身上已經“死去”,他們沒有能力傳播病毒,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也并非虛弱到了無法行走的地步,由隔離器接管身體是為了在寄生手術之前,將消耗降到最低,畢竟不是每一個感染者都能立即找到載體。霓雨現在有了載體——那只漂亮的獵豹,他已經不需要繼續在隔離器中茍且為生。但醫生卻大為困惑。通常情況下,一旦找到載體,手術就會立即進行。這次的載體是少將的愛寵,少將舍不得,需要一些時間與愛寵做道別,這倒是人之常情。但為什么要將霓雨一并接走?并且不允許霓雨使用隔離器?霓雨目前情況穩定,戰斗造成的外傷在病毒的作用下已經痊愈。但感染者的身體從來沒有定數,一天沒有進行寄生手術,危險就一天存在,此前不是沒有感染者在離開隔離器之后突然衰變的例子。醫生不愿意冒險,而少將的態度卻十分堅決。“我跟您回去。”語言能力剛恢復,霓雨發出自己都覺得滑稽的聲音。為了緩解這種滑稽,他沖沉馳笑了笑,“手術之前能去您的家中做客,是我的榮幸。”沉馳眉心似乎皺了一下,又好像沒有——霓雨對自己的觀察力一向十分有信心,這次卻不那么確定,因為他見到沉馳的次數很少,每次沉馳的眉心都是淺蹙著的,就算蹙得更深一些,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就不愛皺眉,皺眉意味著煩惱,只有上位者才會有很多煩惱。沉馳沒有繼續和他說話,轉過身,對醫生道:“需要多長時間?”躺在隔離器中,身體的一切指標都受到影響,反應也比正常狀態慢不少。霓雨沒有聽懂少將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不過醫生的回答讓他弄清原委——少將問的是,將他從隔離器中剝離,需要多長時間。“順利的話,需要三個小時。不過我強烈建議……”沉馳打斷,“三小時之后,我來接他。”少將的背影在霓雨瞳孔中漸漸變小,然后消失,但光亮卻像星星一樣,在霓雨眼中閃爍起來。醫生說:“你好像很高興?”霓雨眨眼,迫切地想要坐起來,“沒有人想一直躺在這種箱子里吧?”醫生嘆了口氣,開始準備剝離。霓雨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入隔離器的。第一次從昏迷中醒來時,他就在里面了,從此失去對四肢的控制,像個高位截癱的病人,不,應該是比高位截癱還慘,因為大多數時候,他連發聲都不被允許。剝離程序開始后,霓雨感到非常不適。那種感覺如何形容?就像有什么東西一根一根從神經中抽離。他猜,自己被放進來時,那些東西也是一根一根刺入神經。嘶——單是想一想就覺得牙酸難忍。醫生是個細致的老好人,一邊剝離一邊叮囑離開隔離器之后的注意事項。霓雨聽得心不在焉,腦中是剛才少將注視著他時的眼神,以及轉身離開的那個背景。他再一次確定,少將的眼睛很好看。剝離主程序只耗時一小時,但在這之后,還有一個喚醒過程。霓雨保持平躺的姿勢,察覺到力量、溫度、心跳——這些與“活著”有關的東西正在涌向身體的各個角落。他終于不再是那個“高位截癱”的病人。雙腳踩在地上的一刻,若不是醫生還在一旁看著,他簡直想要跳起來,做一個超人飛天的姿勢。一輛漆黑的地空兩用車停在病毒隔離中心門口,前后掛著軍方的牌照。霓雨不確定那是不是少將派來接他的車,直到車窗放下,他看到了沉馳冷淡的側臉,以及深邃的眼眸。霓雨覺得很奇妙,少將的臉色無疑是清寒寡淡的,可少將的瞳光又是那么純粹濃烈。好比夜空晦暗,可億萬光年前的星爆卻熾烈灼目,它們截然不同,卻交相輝映。寂寥廣大可形容夜空和星爆的奇妙結合,那什么能夠形容沉馳呢?霓雨發現,自己對沉馳更感興趣了。“上車。”沉馳說。從病毒隔離中心到沉馳的居所,車上無人說話。霓雨端正地坐著,多次偷偷觀察沉馳,想找些話來說,但沉馳總是在閉目養神。車快停下時,霓雨終于忍不住了,“先生,謝謝您愿意救我。”沉馳側過臉,看著霓雨。明明是不太友善的注視,但霓雨卻在其中看到了專注與認真。片刻,沉馳說:“‘熾鷹’需要優秀的戰士。”“這是您救我的原因嗎?”霓雨脫口而出。沉馳的目光多了幾分探尋,“不然是什么?”霓雨湊近了些,“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您為什么要帶我回……”覺得“回家”并不妥當,霓雨頓了下,換了種說法:“回您的家?并且不讓我使用隔離器?”“我不想在家里看到一個‘植物人’。”沉馳說。霓雨覺得這形容十分妥帖,成天躺在隔離器里,不就是植物人嗎?沉馳又道:“即將成為你的載體的,是我的獵豹。它將為你而死。”霓雨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些,“我很抱歉。”沉馳緩聲道:“寄生手術是否成功,不僅取決于感染者和載體的基因契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