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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正襟危坐一臉訕訕的顧長離。而引發(fā)二人爭議的始作俑者,正一絲不茍表情嚴(yán)肅地模仿著顧長離的坐姿,努力地想要同他一道顯示出同仇敵愾的氣勢。只不過那一頭雞窩般散亂,遮掩大半面容的發(fā)絲,還有身上套著的麻袋般的破衣爛裳讓他不僅不顯威嚴(yán),倒是有種小丑故作姿態(tài)的滑稽逗趣感,至少李承桐的目光剛一落在他身上,便像是見著什么不忍目睹的物什般,匆匆地便挪到一旁。其實不單單是洗了衣服………顧長離在心底暗暗腹誹。那怪人出現(xiàn)的悄無聲息,委實將他唬了一跳,硬生生地奪去他手上衣物的時候也沒有回過神來。只能看著這個野人似的人物撒著腳丫子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團(tuán)墨綠色的草塊,放在織物上一陣揉搓,不一會竟然起了肥皂泡般的白沫。他的手上動作極快,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將顧長離鼓搗半天的衣物洗刷得干干凈凈,然后像是獻(xiàn)寶一樣殷切地把兀自散發(fā)著清香的衣服放在后者的手上。自覺槽多無口的顧長離剛想開口發(fā)表一下自己諸如“這位仁兄你誰”或是“就算你給我洗衣服我也不會屈服”的看法,就見野人兄忽然動作一滯,從茂盛的頭發(fā)遮掩下方露出的唇角不悅地緊抿,劈手就把剛剛落在顧長離手上衣物奪了過來,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袖口把顧長離因為拿了濕衣而水淋淋的手心擦拭干凈。緊接著來自現(xiàn)代,堅信著馬克思主義思想,愛國愛家愛科學(xué)的顧長離同志親眼目睹了一出徹底顛覆三觀的表演秀。哈哈哈好神奇哦,把衣服攥在手里一會就能冒煙,咻咻幾下就不往下滴水,真是太了不起了哈哈哈。(╯‵□′)╯︵┻━┻開什么玩笑?!他不止是穿越到古代,還是一個當(dāng)真存在著武林高手的奇幻版本?剛才那效果是內(nèi)力吧,絕對是中那種能夠開山裂石的金手指對吧?雖然拿來烘衣服顯得檔次有點low,但還是妥妥地把根據(jù)物理學(xué)把不知道什么能轉(zhuǎn)換成了熱能,剛才他手上的溫度指不定還能拿去烤rou——放到現(xiàn)代分分鐘被拿去解剖的節(jié)奏。野人兄并沒有注意到顧長離一臉orz的僵硬表情,歡天喜地地抓過后者的手把衣服往上一拍,顧長離下意識地伸手一握,只覺得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還透出淡淡的暖意,嘴角頓時又是一抽。沒奈何,那位疑似武林高手的野人兄弟就像是認(rèn)定他一般,不管怎么解釋或是拒絕都置若罔聞,一門心思地想要跟著他回去。那人的手段并不強硬,委曲求全地甚至有了點無賴的意味,顧長離在前面神色不豫地走,他便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舉著根光禿禿的樹枝跟著。明明身懷內(nèi)力,武功不凡,潛行跟蹤的能力卻是一團(tuán)稀爛,一路上不知叫顧長離發(fā)現(xiàn)了多少回,而且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見他多么懊喪,依然死乞白賴地巴巴跟在后頭,直攪得人沒了脾氣,無奈又好笑。顧長離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朝著李承桐示意道,“這人想來是居住在附近的土人,身上的衣物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扒來的,套得亂七八糟,話倒是會說一些,可也就那么寥寥幾句,若說是刺客或是心懷不軌之流也不至于此——頂多是多付出些吃食,他身為當(dāng)?shù)厝藢Υ颂幍牧私舛ㄈ槐饶阄叶硕嗟枚啵瑳]準(zhǔn)還能靠他早些離開此處,此乃大善,王爺又何需介意?”李承桐的嘴角一撇,形容間有種說不出的郁郁。顧長離所說的那些他自然也有考慮,但是也不知為何,他就是瞧這個來歷不明的土人不爽,像是天生就不對盤般敵意滿滿。“我……我不吃你的東西…………”自從跟著顧長離回來后就一直沉默著的人忽然開口說話,頓時吸引了顧長離和李承桐的注意,同時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我會自己打獵……我可以養(yǎng)你。”他忽然伸手抓過顧長離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十分認(rèn)真地說道——雖然他那深情而銳利的目光被蓬蓬的亂發(fā)所掩,但是單從言語,似乎便能窺見其內(nèi)心。在場二人的反應(yīng)不一,顧長離哭笑不得地抽出手來,而李承桐則是瞬間黑了臉。他總算是明白對于此人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這該死的土人自從出現(xiàn)后就一直不曾把注意力從長苼身上移開,那股覬覦之心簡直昭然若揭。本王看上眼的謀士,雖然還沒有招攬到手,也不是你這種鄉(xiāng)野土夫有資格肖想的!李承桐又是咬牙又是搓手,恨不得直接出手把那礙眼貨色打出去抒發(fā)下怒氣,可又忌憚于此人畢竟是長苼帶回來的,貿(mào)然出手又惹得長苼厭惡也得不償失,一時間好不糾結(jié)。南王此時心中的百轉(zhuǎn)千回并不曾招來顧長離的注意,他此時的關(guān)注點全放在那位當(dāng)?shù)赝寥松砩希共皇钦f他被方才那番“我養(yǎng)你”的豪言壯語給感動到,只是出了這么一茬子事后,他忍不住多掃了這人幾眼,越看越是不自在。一開始沒注意還好,現(xiàn)在一看,身為一名輕度顏控,接下來的日子身邊要跟著這么個不修邊幅,蓬頭垢面的人物……還是有點接受不能。心下一橫,顧長離起身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且和我出來。”洞窟內(nèi)的氣息瞬間為之一滯。在李承桐不可置信,滿腔怒火的目光中,野人兄像是一只受到主人召喚的大型犬,懷抱顧長離方才又塞給他的衣物,甩著尾巴跟隨前者的腳步就走。——————————————回到熟悉的河岸邊,指揮著野人兄跳進(jìn)河里把自己從上到下洗刷好——畢竟是身懷武藝的高手,這種時節(jié)在河里洗個澡也毫無壓力。野人兄一聽他說明此番來意,一點也不矯情地當(dāng)著顧長離的面就把自己扒得赤條條,撲通一聲便入了水。還真別說,該是與天爭食中鍛煉而成的體魄,野人兄的身材極好,標(biāo)準(zhǔn)的倒三角,寬肩窄腰大長腿,八塊腹肌人魚線,看得暫時性還是只白斬雞的顧長離一陣眼熱,羨慕嫉妒恨。對方在水面上搓洗片刻后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身子一沉,徑自潛到水底不知往何處去了,始時還做是他調(diào)皮,然而顧長離于岸上枯等許久不見音訊,心下不免升起焦急。莫不是溺水了?正是躊躇之時,忽聞溪中水花聲大作,一道人影猛得從中探出半截身子,死死抱著懷里撲騰不止的大魚。“今晚!燉魚吃!”他一掌拍暈了還欲掙扎的野魚,朗聲叫道。這個傻蛋。岸上的顧長離故作嚴(yán)肅地斂容片刻,只見對方很快便從志得意滿變得不知所措,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般可憐兮兮地盯著他,半響之后,終于還是憋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