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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抄著兜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語氣緩緩,嗤笑道,“到最后什么也做不了?!?/br> 原本還安靜的場面漸漸有了聲音,有人說道:“是啊,錢森,你給人道個歉吧,你平時欺負李明德還不夠嗎?” “道個歉也沒什么,本來就是你做錯了?!比巳褐杏腥撕暗?。 也有人見縫插針開玩笑道:“是啊,你這樣,誰敢坐你開的飛機,我要是乘客,肯定寫信投訴你!” …… 圍觀人群中聲討錢森的聲音越來越多,周京澤看了一眼錢森臉上的表情,憤怒而屈辱,像是在極力隱忍什么。 他是不指望這人有什么悔改之心了。 周京澤收回從他身上的視線,轉過身,牽住在一旁早已凍得不行的許隨的手腕就要走,外面的雨還在下著,仍沒有收勢,雨斜斜地飄進來打在臉上,生疼又冰涼。 他牽著許隨正要走,身后一陣爆發性的聲音響起,語氣無比嘲諷:“你不也就是個教官嗎?哦,不對,你就也是個教官了?!?/br> 周京澤回頭目光筆直地看著他,原本哄鬧的人群聲戛然而止,氣氛凝固住。 他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仍沒有變化,只有許隨感覺牽住自己的手腕緊了又緊,像是在極度壓抑什么。 錢森走到他面前,低頭笑了一下,當著眾人的面,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他的語氣帶著輕蔑,字字誅心,像是一把彎刀直捅一個人心中隱蔽的剛結痂的傷疤: “周教官,你的事呢,都在班上傳開了。我聽說你可能永遠也開不了飛機了,一輩子只能窩在這個山里!而我,大好前程,快意人生?!?/br> 被自己手下的學員看輕是什么感覺?許隨不敢去看身邊周京澤的反應,只感覺到他身體緊繃的像一把弓,好像隨時要斷開。 她感覺,有可能這道傷疤從來沒有結痂,好過。 只是他藏起來了。 一股猛烈而迅疾的風穿堂而來,許隨只覺得眼睛被吹得發澀,眼看錢森還要說什么,她出聲阻止道:“你別說了!” 氣氛僵持,周京澤身上的氣壓實在低,漆黑的眉眼壓著戾氣和濃重的情緒,就在學員們以為周京澤要發火,包括許隨也以為他會甚至會動手打人時。 畢竟年輕的時候,周京澤個性輕狂又驕傲,從來不做困獸,每一面都是銳角,意氣風發時打架是常事。 可是他沒有。 周京澤只是深深地看了錢森一眼,半晌才開口,聲音有點兒?。?/br> “等你做到我這個份上了,再來說這話?!?/br> 說完他收回在錢森臉上的視線,虛攬著許隨,頂著一張波瀾無痕的臉,撥開重重人群,離開了。 天很暗,一片灰色,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被昏暗的光線割碎,沉默,未見一絲天光。 教官宿舍,一把帶著鐵繡的鑰匙插入孔中,大力一扭,被人大腳用力一踹,才打開。一進門,周京澤撈起矮柜上的遙控器摁了好幾下,老式空調才緩緩地運轉,慢騰騰地吹出熱風來。 許隨環視了一圈,還是上下鋪的床,上面空蕩蕩的,下鋪只放著一個枕頭,一張薄毯,正對面一張桌子,一個米色的衣柜,熱水壺,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你在這睡?” “偶爾。”周京澤漫不經心地應道。 他正鼓搗著這破空調,應得也隨意,沒看到她的表情,一低頭,對上許隨的眼神,抬了抬眉骨,語氣無奈:“我就是午休的時候過來靠會?!?/br> 而且這也沒什么。 他早習慣了。 許隨被凍得臉色慘白,嘴唇有一點紫,周京澤讓她坐在床上,打開衣柜,拿出自己好幾件大衣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大步走進衛生間,一把扯下墻壁上的熱水器噴頭,想試水溫,抬手擰開開關,水澆到手背上,周京澤低聲罵了句“cao”。 這水他媽居然是冷的。 周京澤一把拎出衛生間的桶和臉盆,又用熱水壺接了冷水,燒熱來再倒進去。他看一眼許隨:“你忍忍?!?/br> 許隨搖了搖頭,說:“沒事兒?!?/br> 水總算燒熱,周京澤找了一件沒用過的干毛巾給她。許隨哆嗦著走進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周京澤走出去,站在走廊上抽了一支煙,瞭起眼皮看著外面的雨,好像小了點。一支煙抽盡,他進門,身上也濕得不行,打算換套衣服出去。 他從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正要換時,往左手邊的方向一瞥,視線頓住。衛生間的門是磨砂玻璃門,許隨脫衣服的動作被看得一清二楚。 許隨單穿著胸衣,脫高腰牛仔褲的時候好像有點卡住,她扯了一下,牛仔褲褪掉,兩條纖長筆直的腿晃眼。 她長發披在身后,手臂屈起,繞到后面,“咔噠”一聲,胸衣扣子解開,渾圓,被門一半的陰影遮住。 周京澤看得口干舌燥,下腹一緊,立刻收回視線,不能看下去了,他匆忙換好衣服后再次跑了出去。 …… 許隨洗澡一向很慢,她洗了一個熱水澡后舒服很多,身體暖哄哄的。她洗完走出來一看,宿舍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她下意識地往外看,發現周京澤站在門外走廊上,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派克外套,肩膀瘦削寬闊,正單手抽著煙。 雨勢收了一點,呈直線墜落,遠處一片模糊。他抽著煙,青白的煙霧從薄唇里滾出來,瞇著直視前方,神態漫不經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許隨總覺得他的背影有一種落寞的孤敗。 一支煙燃盡,周京澤掐滅正準備扔旁邊的垃圾桶,一偏頭,看到了洗完澡的許隨,煙頭發出“嗞”的一聲,熄滅了。 周京澤朝她走過去,看著許隨濕漉漉的頭發,開口:“我去給你拿吹風機。“ 許隨指了指他眉骨上,嘴角處的傷口,說:“你傷口處理一下吧?!?/br> 應該是剛才拉架的時候,他臉上挨了兩下。 周京澤正打開衣柜找著吹風機,聞言一怔,笑了一下:“嗯。” 許隨接過白色的吹風機,向上滑了一下開關,吹風筒發出嗡嗡的聲音,吹起頭發來。而周京澤從床底找出一個藥箱,坐在床邊,拿起手機當成鏡子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許隨右手拿著吹風筒正吹著頭發,一眼看見周京澤兇殘又胡亂地往自己臉上上藥,實在看不下去,“啪”地一聲,她摁滅吹風筒的開關,看著他:“我來吧?!?/br> 周京澤把藥遞給她,許隨接過來,給他上藥。作為一名醫生,許隨上藥無疑是專業又熟練的,她用棉簽沾了碘酒,輕輕點他眉骨的傷口,再移向唇角。 室內只有兩人的呼吸聲,許隨上藥上得認真。周京澤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穿著他的灰色衛衣,因為袖子過長還要挽兩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