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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那么恭順聽話做什么?只要能幫他做事,解他之圍,時候到了,大可一拍兩散,各走各的。 劉眾的話不僅沒有讓來的兩個人失望,反而還平添些許的興奮。特別是陳珞,既然心里已有些意動,氣勢上就不可能被劉眾壓了過去,免得到時候誰聽誰的還不好說。 他可不想成為別人手中的劍。 “那你都讀過些什么書?”陳珞淡然地道,絲毫不接劉眾遞過來的話。 劉眾是沒資格參加科舉的,當然沒有什么舉業(yè)上的事可說,也就是說,他就算是學(xué)富五車,也沒辦法一句話兩句話證實他的學(xué)識。 陳珞這么問,讓他微微一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陳珞又淡淡地道。 言下之意,你們劉家曾經(jīng)再富有,再顯赫,還不都是靠著我外家吃飯。 “不過是看著大家際遇差不多,想著互相搭把手罷了。”雖說讓他入彀的手段有些不入流,陳珞卻沒準備整那些虛頭巴腦的,說話行事頗為真誠,“你要是覺得行,那我們就好好說說話;你要是覺得不妥當,我就當我們出來走了走的。我犯不著勉強誰!” 劉眾沉默了。 他這一路走來,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事。他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亮牌之前,他可是仔細地調(diào)查過陳珞,當然知道陳珞是什么處境,缺的是什么,能不能讓他委身相投,他見到陳珞之后,應(yīng)該怎樣給陳珞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他沒有舉業(yè)沒有功名,又怎樣避免被人賤用。 這些他都反復(fù)的考量甚至是推敲過,才去見的王晞。 他想開宗明義的引起陳珞的注意,沒想到陳珞也跟他一樣,來了個一針見血,直抒己見,讓他那點小心思都消失殆盡。 劉眾原想著那陳珞天時地利人和卻落得這樣一個境地,想來也只是個自作聰明之人,此時聽了他這番話卻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他看陳珞的目光自然也就變得鄭重起來。 陳珞卻心無波瀾。 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他既然想招攬劉眾,當然也把他的事打聽得一清二楚。 劉眾想在京城立足,卻又不能參加舉業(yè),劉侍郎得了劉子庸的好卻算死了劉家這幾十年都難以翻身,干脆不認賬。劉眾雖然知道這是人之常情,可真正被寄予期望之人拒絕敷衍搪塞,到底還是沒能沉住氣,搬了出來。 不過,他要是沒這點氣性,陳珞也瞧不上他了。 “既然如此,我想讓陳大人推薦阿黎入伍,在軍中站穩(wěn)腳跟。”劉眾瞇著眼睛,毫不猶豫地開出了條件。 王晞?wù)ι唷?/br> 阿黎還不滿五歲!這么早提出這樣一個要求,適合嗎? 萬一阿黎讀書讀得好呢? 念頭一閃而過,她想起阿黎那異于常人的相貌。 做官,也要講形象的。太丑了,是不可能入選的。像鐘魁,不就是因為相貌太丑沒辦法做官嗎? 讓阿黎去軍營,倒是個好出路。 王晞望著劉眾,覺得他肯定是一早就想好了。 她再望向陳珞。 陳珞已爽快地點頭,道:“可以!” 劉眾心中一松。 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早了一些。可他還沒有成家,早年間家中長輩給他訂下的親事也被對方找理由給退了,他對自己的婚事已不抱太大的希望,阿黎這個聰明伶俐,讀起書來過目不忘的侄兒卻一直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與其為不知道在哪里的子女求個前程,還不如為阿黎打算。 至于陳珞會不會守信,他們成了,這對陳珞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們要是不成,他也有自信在搭上了陳珞之后給阿黎留個后手。 心中所愿已經(jīng)有了前程,他也就不再糾纏那些細枝末節(jié)。 是騾子是馬,得拉出去遛,東家才知道給你多少草料。 劉眾早已明白這個道理。 他站了起來,大大咧咧地朝著陳珞行了個禮,道:“東家有什么吩咐,我隨時都可以當差。” 陳珞這才正色地看了劉眾一眼,覺得他要是以后還能這樣雷厲風行,就算有什么小心思,放在身邊也可以忍受一二。 他說白石橋那邊的宅子,道:“你這兩天就帶著你侄兒搬過去吧!我還真有點事讓你忙。” 誰知道劉眾咧著嘴笑了笑,卻對王晞拱了拱手,道:“王小姐,天氣火熱,阿黎之前住在城中曾經(jīng)中過暑,不知道能不能請王小姐收留阿黎幾天,等我在白石橋安頓好,就把阿黎接走。” 別人是怕親人做了人質(zhì),他倒好,把人往她手里送。 王晞覺得這個劉眾還挺有意思的,但也可以看得出劉眾的狡猾。 要知道,阿黎可吃了她們不少的好東西,穿了她們不少的小衣裳小襪子。 可王晞也不想慣著他,聞言笑道:“可以!不過,一直是我表姐在照顧阿黎,你把阿黎送到我那邊,我倒沒什么,就是得跟我表姐打聲招呼,畢竟小孩子再怎樣乖巧也有頑劣的時候,放不得手,眨不得眼,可是個辛苦活。” 劉眾一愣,不知道是因為王晞的說辭還是因為照顧阿黎的是常珂,但他沒有改變主意,深深地給王晞揖了揖,還是把阿黎托付給了王晞。 親叔叔都不擔心,王晞就更不擔心了。 她笑盈盈地應(yīng)了,和陳珞出了云居寺山腳的客院。 陳珞望著滿目青翠的山峰,看著半山腰戴著竹笠走過的樵夫,他不由道:“你要不要一起隨意走走?” “好啊!”王晞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往年這個時候,她都和祖父祖母住在山中,不是釣魚就是爬山,采野菜,做各種各樣好吃的。 今天的夏天格外的無趣。 云居寺雖不如他們家平時避暑的地方,好歹也坐落在山上,能吹幾縷清風,看些許翠嶂,清涼一下眼睛。 陳珞卻是難得有這樣的清閑的時候。 自他記事起,每年的這個時候他不是陪著皇上去西山避暑,就是護衛(wèi)皇上去西山避暑。不過陪同是他十四歲以前的事,護衛(wèi)是他十四歲以后的事。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他始終是緊繃的。不懂事時不記得,記得之后就知道皇上是天下之主,一怒之下,能千里伏尸,能讓天天和他玩耍的宮女太監(jiān)死無埋身之地,后來是有所求,求舅父的舐犢之情,求舅父的權(quán)力去壓制生活中的困頓。 有了所求,怎么不畏! 也就這個夏天,皇上突然不去西山了,他能透口氣了,隨心所欲一回了。 至于去哪里,他覺得去哪里都好。 他望著不遠處山頂?shù)囊稽c紅,居然露出指點江山似的豪邁,笑道:“走,我們?nèi)ヅ郎剑 ?/br> 陳珞回頭望著王晞。 那舒展的眉眼,從心底流露出來的歡悅,像太陽,讓他的臉龐如太陽般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