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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走過來,不停道著謝。“沒事,不麻煩。”陳紀鋒正伸手要去把老人扶出來,誰知徐婆婆走到衛意身邊,忽然停下,急急忙忙拿出手機,“小意,我還沒把孫女的手機號碼給你呢,你看看?!?/br>“啊?”衛意不知道她怎么就這么執著要把孫女的電話給自己,但他拗不過這位執著的婆婆,只好也拿出手機,想著先答應下來再說,“好的,您說……”一只手伸過來,把衛意的手機連同他的手指一齊抓住,按了下去。皮膚相觸的一瞬間,衛意怔住。陳紀鋒把衛意往旁邊拽了拽,又將徐婆婆手里的手機抽出來,順手給人放回挎包里,臉上露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婆婆,不是我說您,您孫女才多大???”“十六歲呀,怎么啦。”“小姑娘都還未成年,您這么著急做什么?”“這不快成年了嘛,再說了,小意也才十九歲……”“徐婆婆,您可別鬧了?!?/br>“這不是交個朋友嘛——”“交什么朋友,您那點兒心思我還不知道么,走走,給您開門去。”陳紀鋒二話不說扶著徐婆婆往外走,末了看衛意一眼,低聲說:“還站那兒發什么呆,趕緊洗澡去?!?/br>衛意反應慢了半拍:“洗澡?”“衣服濕成這樣,這么久也不知道換?!标惣o鋒皺起眉,“不洗澡等著生病?”衛意這才反應過來,乖乖點頭,轉身回了房。洗過澡后,衛意換了睡衣坐在鋼琴前像往常一樣練琴。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衛意卻淡然鎮定,不為所動。他忽然想起過去的一個雨夜里,窗外雨聲大作,溫暖的房間里坐著他和外婆兩個人,他坐在鋼琴前練琴,外婆站在一旁看著他,直到他一曲彈完。達莉亞很少夸他,大多時候這個脾氣頑劣小孩心性的婆婆都在損他,或者想著法拿他開心。但是那天達莉亞卻在聽完他彈琴以后,難得夸獎了他。“有時候我感覺,你的琴聲像一道發光的河流,能夠穿過無邊的黑暗雨幕。”達莉亞注視著他,笑了笑,“我希望你能永遠以這樣溫柔有力的心去對待鋼琴。”“——和你熱愛的一切。”衛意霍然中斷琴音。他的手指還保持著按下琴鍵的動作,卻不再彈出下一個音符。他閉了閉眼睛,慢慢起身離開長凳,走到窗邊。玻璃窗上水流橫肆,將天空和大雨模糊成水中晦暗的世界。衛意看著窗外很久,眼中光影明明滅滅,始終溫潤如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終于作了一個重要決定一般,回身走到茶幾邊拿起手機。衛意有些緊張地點出與陳紀鋒的聊天界面,發了條消息過去。——哥哥,徐婆婆回到家了嗎。很快陳紀鋒的消息回復過來:早回了。——那你準備睡了嗎?——剛躺在床上,有事準奏。衛意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要是不困的話,我彈琴給你聽吧。——這外面雨聲這么大,你彈我也聽不到的。衛意咽了咽口水,撥了個電話過去。陳紀鋒接起來,低沉好聽的聲音傳過來:“怎么,還想給你哥現場直播?”“嗯。”衛意捏著手機,耳尖飛起一點紅,“可,可以嗎?!?/br>“行,當然可以。”陳紀鋒在電話那頭懶散打了個哈欠,“給小鋼琴家做唯一聽眾,還是貴賓坐席,這可是我的榮幸。”衛意抿起嘴笑了笑。他把手機放在鋼琴上,自己坐回凳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那我開始彈了,哥哥?!?/br>“你彈。”“你不要聽到一半睡著了?!毙l意對手機說,“要認真聽?!?/br>一陣低低的笑聲傳來,陳紀鋒的聲音離話筒更近了一些,“好,我認真聽。”衛意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輕輕放在琴鍵上,心跳已經不知何時淹過了鋪天蓋地的雨聲。他為陳紀鋒彈了一首肖邦的第二鋼琴協奏曲。耳邊偶爾有雷聲轟鳴,閃電亮起的瞬間將鋼琴和攤開的曲譜映得雪白。衛意克制住不穩定的心跳,手指在溫潤的琴鍵上靈動滑過,將高高低低的音符流暢串起,循著百年前這位鋼琴大師在飄零與戰亂中寫下這首協奏曲時背后燃燒的情感去摸索探尋百年后世界上某個角落的無名情誼。“我希望你能永遠以這樣溫柔有力的心……去對待你熱愛的一切,威利?!?/br>“一輩子還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呢,以前彈得不好,不代表以后都彈得好;現在彈得不好,也不代表以后都彈得不好。辯證法學過沒,?。俊?/br>“總有一天,你會有一個很好的家,還會有愛你的人出現,陪伴你一生。”——哥哥,如果我說,我希望這個人是你……你會答應我嗎?一曲彈完,一時兩邊都寂靜無聲,只剩滿世界大雨的聲音。衛意捏了捏手指,緊張地拿過手機,剛想說什么,忽然鼻子一癢,猝不及防就對著手機打了個噴嚏。衛意:“……”陳紀鋒:“……”電話那頭一瞬間破功笑出聲,衛意瞬間臉紅:“別,別笑了!”陳紀鋒好容易緩過來,“不是,我本來聽得挺投入的,結果你一個噴嚏瞬間就打回原形了……”衛意簡直想扶額,好好的氛圍被他一個噴嚏破壞干凈,連接下來想說的話他都忘了一半。“好好,不說。你洗澡沒,怎么還是受涼了?”“我洗過了?!?/br>“別練琴了,趕緊去被子里躺著,讓自己暖和點兒?!?/br>衛意只得回到房間躺上床,拿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他像條小蟲子似的在被子里拱了拱,小聲問:“哥哥,我彈得怎么樣?”“從我這個五音不全的觀眾角度來說,我感覺彈得比之前還要好很多。”衛意忍不住笑起來。他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一圈,又問:“哪里好很多?”“就……感情好像更充沛了,彈得挺有勁的。反正就是好聽,你要我細說我也說不出來。”“嗯?!毙l意應了一聲,再次開口時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啞,“那……哥哥,你知道這個曲子的由來嗎?”“這個真不知道?!?/br>“這是肖邦曾經寫給一位音樂學院的女學生的?!毙l意窩在被子里,他的臉有些紅,但還是小聲繼續說:“他……他喜歡那個女生,但是又不敢對她直接表達愛意,就,就創作了這首協奏曲?!?/br>衛意說到這里已經緊張得臉頰和耳朵都發起熱,只得把被子往下拉開一點讓自己透氣。手機那頭沉默幾秒,衛意差點手心出汗,以為陳紀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藝術家表白的方式就是高級啊?!?/br>